脱开擒住自己的两阵力道，顾念白挣扎起身，轻巧的身躯打了个旋儿，避开身边两个武功高强的内侍的纠缠。藏在袖子里的梅花镖被拿到手中，迎着皇后的面门抛去。唬的皇后瞬间花容失色，然而，梅花镖没有落到皇后身上，就被其中一个内侍扑身过去截下。另一个内侍扫堂腿劈来，顾念白踮尖跃起，低下腰身，避开来人的劲风。顾念白素来擅长的就不是武功，而是暗器。但是在两人跟前，顾念白的暗器屡屡失利，反而没有再次使用的余地。想用五毒，两个紧逼而来的身影，根本不给机会让顾念白拿出瓷瓶，就将顾念白制下。避无可避的挨下一掌，顾念白脚步虚浮。来不及反应，肩膀立刻被一道强劲的力道压住，另一人立马欺迫而上，顾念白被押倒于地。周身的大穴一阵剧痛，琵琶骨处恍如冲击进来一股力道，在体内蛮横而霸道，侵蚀着顾念白的四肢百骸，疼的她牙关直直打颤。体内的内力仿佛被控住一样，丹田空空如也，再也使不出一丝一毫的力道。恨的顾念白只能愤愤的盯着端坐在贵妃榻上，脸色尚未缓和过来的皇后。经顾念白这么一吓，皇后的脸色自然也不好，怒气含在眼角里，将不怒而威的气势逞的一丝不漏。“娘娘恕罪！”

生怕皇后责怪了顾念白，云诺立马磕下头，跟皇后请起罪。顾念白心中不服，喝着云诺，“不许认罪，不许认罪。莫非你忘了么，你忘了么。”

尽管全身动弹不得，顾念白也希冀着能用言语，打消了云诺一心求死的决定。但到底，言语还是显得苍白。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皇后艰难的挤出一个浅薄的笑容，因为僵硬而显得苛刻，“妹妹，你可是想清楚了，莫到了陛下跟前，妹妹又反咬本宫一口。”

不理会皇后的话，云诺转头看着顾念白，唇角弱弱勾起，带着荒凉而虚无的笑，“顾娘子，谢谢你为云诺做的一切。还劳烦顾娘子帮云诺一句话，不管忘若不忘，今生都是没有以后了，若有来生，定然不互相负！”

说完，云诺转过头，挺直的跪在皇后跟前，“启禀皇后娘娘，臣妾已经想清楚了。此事乃是臣妾一人所为，与旁人没有任何的干系。要杀要刮，还望皇后娘娘定夺。”

“好。”

得到云诺的笃定的答案，皇后因欢喜也无心的记恨顾念白刚刚的不敬之举。脸上的怒色因喜意而退散不散，身心愉悦的喝出一个“好”字，从软榻上站起身。海棠红的衣摆，缓缓从地上潋起来，触入云诺跟顾念白的眼中，成了一道催命的胭脂红。“云诺，你不能这样，云诺。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不敢说出赵莽的名字，也不能说出他们的过往，顾念白只能无力的呼喊着。最终，仍是无济于事。缓慢的从软榻上走下来，皇后从云诺身边走过去，声音是从云诺的身后传了过来的，“既然妹妹已经认罪，那本宫就卖妹妹一个人情。省了妹妹要去宗人府的大牢牢狱之苦，赐妹妹一杯酒，让妹妹一路好走。”

“多谢皇后娘娘！”

认命的磕下头，云诺语音散去尽有的生气。听懂皇后跟云诺的意思，顾念白如何能妥协，用力的挣脱着身上的力道，死死的盯着云诺，“云诺，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知道的，你不能死。”

而禁锢在顾念白身上的力道，仿佛生了根似的，擒在顾念白身上，丝毫没有松懈。顾念白没有办法，只能强行撑起被摁在地上的头，往云诺的方向呐喊。云诺听着顾念白的声音，稍微别过头，看着顾念白，“顾姑娘，谢谢你，谢谢。就到此为止吧。”

话落，云诺不再多言。皇后也已经走到门口，脚步轻轻停下来，往门口的门槛上一靠，话却是对身边的柔儿说的，“来呀，还下去准本送云昭仪上路的酒水。”

“是。”

柔儿会意，欠了欠身，立马退出去。没一会儿，端着一个托盘重新回到殿内。恭恭敬敬的将酒盏捧到云诺的跟前，柔儿请示着，“昭仪娘娘，请吧！”

没有让柔儿为难，也没有让皇后糟心，云诺想都不想，就从柔儿的手中端过酒盏，仰头饮尽，将酒盏放回到柔儿手中。别头轻瞥了一眼柔儿拿过来的酒盏，看着里头的空荡，皇后的脸上露出薄凉却舒心的笑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云诺饮下皇后的毒酒，顾念白只觉得全世界都轰踏了一样。发了疯一样，挣脱开加固在身上的钳制，跑到云诺身边。毒药开始在云诺的身体里发作，她的意识一点一点的流逝，甚至已经没有办法去支撑起自己身子。软软的瘫在金色的宫砖上，顾念白急忙扑过去，扶住云诺跌倒的身躯，大声的呼唤着，“云诺，你撑住，一定要撑住。”

“顾姑娘。”

看清扶住的顾念白，云诺虚弱的扯开一个笑容，“还好，有你陪我这一程。若是见到他，让他不要不开心。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没有，没有负过他。”

噙着笑的眉眼，满满的在明亮的室内暗淡下去。握着顾念白的手，也低垂到地上。云诺的脸上，终于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生气，只是见得唇角的那抹血迹，格外触目惊心。“云诺，云诺。”

掐着云诺的人中，顾念白不甘心的呐喊着。扣住云诺手腕的手，却是生生一滞。脉搏已经停止了，云诺已经死了。这个事实，让顾念白几乎没有办法去接受。狠狠的看着还站在门口的皇后，顾念白近乎咬牙切齿，“你会有报应的，你会有报应的。”

对于顾念白的诅咒，皇后恍若未闻，反而轻飘飘的梳开一道笑颜，“顾念白，什么是报应。你将清月害到如斯地步，你说，你会不会有报应？”

听到皇后提及宁清月，顾念白脸上的神色更冷，“宁清月那是咎由自取，多行不义必自毙，怪不得任何人。”

“好一句多行不义，哼，顾念白，今日才是你的报应。”

顾念白的话，像是一击重锤，敲开了皇后脸上精心摆布下来的神情。伪装褪去后，皇后脸上露出狰狞的恨意。居高临下的瞟过顾念白一眼，皇后迈出殿门，“来人啊，来人啊，快来人呀。抓刺客，抓刺客。”

惊慌失措的声音，伴随着皇后的身影，消失在坤元宫中，连带着一众的宫女太监。只余得那错错落落的声音在门口不停的回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