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顾管家说这么多的话，有点吃惊。而且，他居然还是为沈璧君说好话。“想不到一贯中立的顾管家，也会对别人有这么高的评价，”楚千寻清亮的眸子眨了眨，弯着唇角笑道，“说实话，我有些惊讶。我能不能知道，为什么你会那么说，要为沈老太太说话呢？”

今天，换了顾准为任何一个人说情，楚千寻都不会这么奇怪，但那个人居然是沈璧君，不得不令她有些好奇。也感觉不能理解。“这……”顾准偏了偏头，明显是有些为难，脸上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尴尬，搓着两手，低声道，“对不起少夫人，请谅解老仆不能再说更多，也只能和少夫人说到刚才的地步。”

“你想让我体谅江老夫人的苦衷，却又什么都不肯和我说，难道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基础上，就要原谅，或者说，体谅一个那样对待我的人么？”

楚千寻摇摇头，“就算她是老人家，是我的长辈，可基于她做过的那些事，我也只能觉得她是一个变老的坏人，而不会觉得因为她是一个老人，我就要无条件的原谅她。顾管家，我不知道你对我是有什么误解，或是觉得我是一个可以善良到愚蠢的人，但我想要明确的告诉你，除非真有一个让我接受的理由，我没有办法和沈老夫人和平共处，现在看在我老公的份上，我能和她不至于反目，不已经是很好了么。”

能说出这番话，当然是不乏江仲之的撑腰。如果不是自己老公在每件事上力挺自己，要是选择哪怕沈璧君做错，他也会站在他奶奶的那一边，楚千寻是绝对不会这么说的。但就是江仲之无条件的支持和宠爱，让她明白，即便有沈璧君的苛责在前，也没有什么好怕的。自然，也不需要在顾管家面前装腔作势。说实话，做真实的自己，才能有意义。也更自在，开心。“对不起少夫人，是老仆逾越了，老仆这就下去领罚。”

顾准带着无比歉意的表情，就要往楼下走。最初见这位少夫人，她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儿，但和少爷在一起这么久，在她的身上，已经有了少爷那种格外摄人心魄的力量。对于自己的自不量力和逾越，顾准感觉分外丢脸。楚千寻却是对于他去领罚的手法，有些莫名，叫住他：“顾管家，你说什么领罚，那是什么？”

“少夫人，您大概是没有听说过，”顾准苦笑解释，“在江家，顶撞主人，冒犯主人……总之，只要做了让主人不高兴的事情，作为家仆，就要领受责罚。”

“还有这样的事？”

楚千寻的确是第一次听说，既感到惊讶，也感到不可思议，一心想要确切问问清楚，“那我问你，都是什么样的责罚？”

顾准一一回答：“按照江家的规矩，或者是杖，或者是水牢，或者是……”“等等，怎么那么不人道！”

楚千寻对这件事的确不能接受，挥了挥手，“顾管家，你不用去了，你不过是说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并没有什么做错的，你不用去领罚。何况你都一把年纪了，也不该受那些非人的折磨。”

“少夫人说笑了，错了就是错了，是老仆考虑不周，才会冒然乱说，不能因为少夫人的善良，而让我一个人，坏了江家的规矩。”

顾准摇摇头，仍是下楼去了外面。楚千寻虽然不知道他是去了哪里，但应该就是去他所说的领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