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魏文风还以为已经成功打败了对手，不解地问。奎木狼三千俯低身姿，示意魏文风骑到自己背上：“快上来，他们转往苏武的方向去了。”

“啊？”

魏文风依言跨上三千的背脊，顺便带上赫连的尸体，一人一狼疾驰而出。想到苏武那边有觜火猴在守护，他稍微宽了点心：“有觜火猴在，他们应该奈何不了他吧？”

三千回应的语气则没有这么乐观：“觜火猴的火焰在狭窄的地形和面对单对单对手的时候实力不凡，可是这里地势开阔，又有大雪作为掩护，面对围攻，很可能会陷入苦战。”

魏文风顿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表情也不再轻松；三千撒开长腿，在雪地上健步如飞，朝帐篷的方向猛赶。估摸着快要赶到帐篷所在地的时候，果然在山坡坡底处出现一片火海，觜火猴似乎陷入了苦战。“你们这群臭大猫，我要把你们全烧成猫肉烧烤！”

觜火猴已经现出本相，以一口火一只雪豹的速度消灭着来敌。无奈豹群的数量惊人，让魏文风不由吐槽起：这种21世纪里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在2000年前数量怎么这么多？三千着急大喊：“猴子！苏武呢？”

觜火猴喷死一头雪豹，回头没好气地说：“你个死大狗，不先来帮我，倒先问起别人来！”

魏文风帮腔道：“你是星宿神兽，没那么容易死，苏武那可是肉体凡胎一个。”

“在山坡后面，我拦住这些臭大猫；你们救完人再回来帮我，这些杂碎太烦人了！”

三千点头会意，撞开拦路的豹群继续前行。苏武那头的情况，差点没把魏文风吓出了心脏病。三千停步在离苏武还有些距离的一块裸岩，只见帐篷外面的空地上，箕水豹领着另一群雪豹，正面围堵着苏武。苏武的身前只有那只黄色小猎狗在“汪、汪”狂吠，他本人则一脸的茫然，可能在迷惑为什么忽然有这么多的豹子会来袭击自己。诡异的是，豹群只是面对苏武整齐坐下，弓背低头，不住地低吼着，状态颇为不安。“它们这是怎么了？”

魏文风不解地提问。三千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你再观察下四周。”

再定睛细看，魏文风很快就发现了端倪，但见豹群外围的石堆、枯木之后，影影绰绰地游荡着灰色的草原狼。一只、两只、三只……数着数着，魏文风几乎数不过来，这狼群的数目，怕是两倍于雪豹群之多。三千开口补充：“豹群受慑于狼群，正在犹豫是该强攻，还是该撤退。”

“为什么会来这么多的狼群？”

三千没有正面回答魏文风，纵身一跃而下，边跑边发出一声响彻天际的长嚎。豹群闻声后，像被击破了最后的心理防御，纷纷调头往冰湖的方向逃窜。随后那些狼群也全数隐去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到了帐篷后面，魏文风跃下狼背，首先跑向帐篷前方苏武，察看他身上有没伤势：“苏大使，你没受伤吧。”

苏武回过神来：“常副使你回来了？”

“苏大使受惊了。”

苏武此时更多的是对刚才发生的怪状的不解：“那些雪豹是怎么回事，突然出现一大群，却和我对看了一会就又走了？”

魏文风心忖：这苏武可不知道自己的死里逃生是多么惊险。不过他也没法解释狼群的出现，偷偷问三千：“这些狼群是你叫来帮忙的？”

“不是。”

三千定睛看着那条护主的小猎犬阿黄。小阿黄对着魏文风和三千的方向欢快地吠叫了一声，像是感谢他的来援。魏文风摸摸阿黄的狗头，表示对他忠心护主的欣赏。“哎呀，真是吓死我了！”

帐篷里忽然钻出一个人影，匈奴士兵勃勃颤抖着出现，犹在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下一秒，他就看到了被三千放在地上的赫连的尸体。“叔叔！”

勃勃凄声大喊，扑倒赫连的身上，他的叔叔满身鞭伤和血污，手脚冰凉，早就没有了呼吸。“我叔叔他怎么了？”

勃勃跪行着拉住魏文风的衣袖问。魏文风躲开目光，语气不忍地说：“你叔叔……被卫律动刑，失血过多，救不回来了。”

勃勃仰天大哭：“叔叔啊！你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所有人都被这凄厉的哭声感染，在这个时代，无论什么民族，小兵的性命在当权者看来，不过是一只随时可以踩死的蝼蚁。苏武向魏文风提问：“卫律为何要杀赫连？”

“卫律责怪赫连叔侄没有让我们在这雪原上冻死饿死，换了两名卫兵驻守兵所。”

苏武叹了口气：“可耻叛徒，端的是凶残。”

还有一件事，魏文风顿了顿，咽了口唾沫，决定还是直说：“苏大使，卫律还做了件事，他将张胜副使的人头捎到了长安，污蔑我们三人密谋杀害匈奴单于、劫持陛下的母亲，还……”“还什么？”

苏武听到长安的消息，比听到任何事都紧张。“他还向我朝皇帝告说，苏大使你已经向单于投降，不会再返回长安……”苏武倒抽了一口冷气，面色霎地白如死灰，双膝一软，险些摔倒。“苏大使，苏大使，你还好么？”

魏文风一把扶住苏武。苏武稳稳了稳身形，重新站直了起来，却长久不发一语，一直眼神呆滞地注视着匈奴兵勃勃的腰间。魏文风顺着苏武的目光看去，顿时感觉到不妙，勃勃的腰间，正挂着一把弯刀。苏武猛然挣脱搀扶，朝勃勃腰间扑去，还是魏文风眼疾手快，及时抽走了勃勃腰间的弯刀：“苏大使，你要做什么？”

“给我刀，我要自刎！”

苏武一边说一边还要抢夺弯刀：“我出使失败本就屈辱，现在如无意外，全长安都传遍了我叛国之事，我只能以死自证清白了。”

两人一个抢一个藏，看起来和相互扭打没什么两样；魏文风算是服了脾气，没好气地训斥道：“你死在这里，试问谁知道你的清白？还以死自证，证给我看还是证给这里的羊看？要死，也是死在长安皇宫里好吧！”

苏武听完愣神，良久才分开身，向魏文风作揖：“常副使说得对，苏某一时情急了，向常副使道歉。”

魏文风把刀朝雪原上远远一扔：“真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