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慕岩面前显得这么的颓然,慕言深深的瞧了他一眼,终究也只是一叹:“你这样只会将她越推越远。”
方景天沉默了,或许他自己也知道继续这么僵持下去的结局会是什么,可是她姓凌,可是为什么她要姓凌?“对了,你不是说要去看张桐的吗?”
方景天点着烟却只夹在两指中间。慕言看了看走廊的尽头,过了几秒才轻声回答:“她还是不想见我,我知道她还恨着阿昆。”
一提起那早已入土的昆仑,方景天的脸上也是显露着一丝淡淡的哀痛,当时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他始终忘不了昆仑最后朝着自己打出的那一枪,他更忘不了是张桐飞身上来挡在了自己的身前。“你不去看看她?”
慕言歪着头打量着方景天,试探的问。方景天的嘴角象征性地勾了勾,将手中燃了一半得烟头往脚下一扔,转身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看或不看又能怎么样?总归是我欠了她,我会用我的这辈子来还。”
慕言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眼角竟然萌生了一点泪意,心里的痛说不出口,只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亏欠那孩子得债,又该由谁来还?那时候那孩子不过才四个月,还那么小,还来不及好好儿看看这个世界,当她小小的身子飞在空中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再也没有机会救赎。接下来的几天是平静的,宋哲还是每天都会来查房,每天也都会问着这样那样的问题,可是凌苏自从方景天走了之后就变得异常的沉默,就算是慕言,也问不出一句话来。这一天住在楼上加护病房的张桐却派人来了,说是想见凌苏一面,慕言见凌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刚正打算找个借口将来人打发了,没想到几天不曾开口的凌苏却说话了。“你让张小姐等一会儿,我收拾一下就来。”
凌苏苍白着一张脸,两眼却是炯炯有神。张小姐,人人都叫那张桐“方太太”,偏她凌苏不愿这么称呼。慕言眼睁睁地看着她换上了干净得病号服,又将散落在肩上的长发仔细得扎成了马尾,最后又在唇上擦了点唇膏。凌苏朝着镜子里看上去稍微好了一些的自己笑了笑,起了身就准备出门了,门口的保镖自然还是拦着,她回头看了慕言一眼,慕言知道她的意思,挥了挥手,拿了外套就要跟上去。“不用了跟着我了,昨天你不是说今天有事要出去一会儿的吗?你去忙你的事情,张小姐就住在楼上,我自己去不会有事的。”
凌苏拦住了她,从她手上接过了外套说道。慕言有些错愕,她从来没在她的眼中看到过这样的固执,可是看到这样一幅坚定的表情,她竟然有瞬间的恍惚,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她看着凌苏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凌苏跟着前来传话的人上了电梯,一直到了十八楼。这里明显冷清了许多,走廊里除了清一色的黑衣保镖,连一个医生护士也看不到。门开了,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面容清瘦的女子,因为久病缠身,一双眼窝已经明显地凹陷了进去,她的头发是枯黄的,像是营养不良,她的皮肤白的好像透明的一样,人的肉眼也能看见皮肤下血液的流淌。凌苏吓了一跳,难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方太太?对方也正定定地打量着她,就好像她也是个怪物一样。凌苏呆呆得站在门口,为了见传说中的“方太太”,自己她还算是刻意装扮了一番,因为她不想在这个女人面前丢脸,现在看来,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你好,我叫凌苏。”
她有些发懵,只好率先做了个简短的又傻到可以的自我介绍。而那张桐却慢慢得转了身,又走回到了宽敞的落地窗边:“我知道。”
也对,是她派人叫自己来的,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凌苏这样想着也跟着走进了房间,身后的门关了,豪华的特护病房里一下子就只剩了她们两个人。窗外阳光正好,又是一个明媚的早晨,又是多么美好的一天,可是张桐的脸上却明显地写着忧伤,而那一抹伤又跟凌苏的痛是不一样的。凌苏在想,上天果然是公平的,她虽然得到了方景天的爱护,却也同时失去了健康,这是不是佛家说的因果报应呢?那自己落得如今这样的地步,是不是也是因为报应呢?“请问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凌苏见她只看着窗外不说话,只好先开了口。张桐又沉默了一分钟的时间,才又回了头:“没事,只是想看看你,看看你究竟长什么样子。”
她的笑容是漂亮的,眉毛弯弯的,鼻梁翘翘的,嘴巴小小的,凌苏想她要是能够痊愈的话,一定也是个美人。张桐盯着凌苏的面容,嘴角不觉得动了动:“我想看看他喜欢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凌苏心里想着事也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等她再问的时候,张桐已经不想再说了。她本来以为方景天的太太即便疾病缠身,也必定会是个厉害的角色,可是当那个人就这么完完全全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才觉得只不过也是个可怜的人罢了。“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张桐倚在窗边,整个人都像是模糊了一般。凌苏使劲儿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而张桐似乎也没打算要她回答,继续轻声道:“今天是昆二哥的祭日,三年前的今天他死了,我也就被关到了这里,一呆就是三年,整整三年。”
凌苏并不认识什么昆二哥,只是最近几天里频繁得听人提起这个名字来,也觉得有些好奇。可是三年是多久呢?三年对凌苏来说其实并不陌生,因为也就是三年前,她成了方景天的禁脔。“昆二哥是谁?慕言的丈夫吗?”
凌苏问。张桐回头瞥了一眼,过了几秒才又说:“他不是慕言的丈夫,只是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