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记号。前几天下了雨，郊外的空气显得格外的清新，方景天跟在慕言身后慢慢得走着，这条路并不是经常来，可是两人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还是准确无误得来到了半山腰。这里是墓地，是人死了之后灵魂安息的地方。其中一座简单的坟茔上长满了野草，谁又能想到这里葬的竟然就是曾经叱咤风云的昆二爷。“二哥，我来看你了。”

方景天的表情是肃穆的，声音有些沙哑。慕言弯下腰来，认真得一根一根拔完了坟上的野草，又解开了脖子上的纱巾仔细地擦了那墓碑，一看着那愈渐清晰的照片，泪就滚了下来。方景天知道她心里难受，当年的事情已经分不清对错，只是人死了，倒也好像带走了一切，可是他却明白，事情还没有结束。“阿昆，这么多年你跟丫丫在那边都还好吗？丫丫还小，你一个人带着她很累吧。”

慕言的精神有些恍惚，也不晓得是想起了什么。方景天知道她心上的痛，喉间哽了哽劝她说：“二嫂，孩子的事只是个意外，我想二哥他也不是真的要带走丫丫的。”

“是吗”？慕言的眼角蕴出了泪光，“是啊，他那么恨丫丫，为什么要把她带走呢？她那么小，她什么也不知道……”方景天不说话了，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的，丫丫不是二哥亲生，就这一个事实便足以酿成后来的所有的悲剧，何况这里面，还牵扯了好多利益还有好多人。两人就这么站着，耳边只有慕言的啜泣声还有风声，三年了，每年的今天方景天都会陪着慕言到这里来哭一场，或许三十年之后，那眼泪自然也就流干了。三十年，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再有一个三十年可以挥霍。远处便是连亘的青山，他想，什么时候自己会埋在这块石头山上呢？那时候在自己坟前哭泣的又会是谁呢？这片山林早就被他的人检查过了，连半只可疑的苍蝇也飞不进来，所有人都留在山下一眼就能够见到的地方，方景天听了身后的脚步声，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悦。他回头，见是陈江宁一路跑着上了山来，心里的怒火这才消减了几分：“今天是二哥二嫂叙旧的日子，谁叫你来打扰了？”

听着方景天冷淡的数落，陈江宁的心猛地一震，这方景天要真的发火还好，怕就怕他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往往这才是危险的征兆。陈江宁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也不晓得是因为紧张还是一路跑着上来的关系，他顿了顿，还是壮了胆子回话说：“方先生，医院出事了。”

一听到“医院”两个字，方景天的整个人都不甚明显得震了震，这样的神情别人看不出来，一边的慕言可是看得真真的。“医院那么多人，能出什么事？”

方景天故作镇定，想想这几天不断在凌苏房间外加派的人手，这才稍稍安了心，心想要出事也不会是什么大事。陈江宁有些为难，估计也是担心一旦方景天知道了目前的状况自己会吃不了兜着走，可是现在箭在弦上，也不得不说了，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方太太被人带走了。”

方太太，也就是张桐，方景天一直默认着手下人这么叫着，时间长了，也就好像真的成了“方太太”了。方景天的眸光森冷，看向远处的神态已经不再平静了，他知道洛奇一定会动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也没想到他动的###第一个人竟然会是张桐。这边方景天还没开口，慕言的脸色已经变了，只听她焦急得问：“张桐被带走了，那凌小姐呢？”

听慕言这么问，方景天也吓了一跳，他寻思着凌苏跟张桐隔了好几个楼层，洛奇的人再神威，也不可能在自己的地盘上同时带走两个人，慕言这么问，又是什么意思？可是当他听了陈江宁的回答之后才知道，自己还是疏忽了。“凌小姐也失去了踪迹，医院里的人说她上去见方太太之后就没下来。”

陈江宁战战兢兢地回着。方景天面无表情，用眼角的余光看了慕言一眼，慕言从来没见他这么看过自己，心里竟然也闪过一丝的恐惧。“是我放她上去的，我本来以为医院里应该安全，没想到小五他……”慕言说着，忍不住又落下了泪来。只要稍作打探，不难知道方景天今天的行踪，趁着他无暇分身的时候做下这样的事，对方还真的算是用了心。方景天蓦地转身，最后看了看隐在草丛中的墓碑一眼，冷冷得说：“二哥想要我死没关系，等三弟做完了该做的事情，一定下去跟你请罪，只是不该动的人别动，这是我的底线。”

谁也不知道他这句无厘头的话是什么意思，等陈江宁回过神的时候，方景天已经独自下了山，走了好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