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到这种地方,虽然知道鱼龙混杂,却没想过会是这么的一个险恶之地,刚刚要不是洛奇拉着,她差点儿就要揭穿那开牌的服务生作弊了,要真是那样,怕是更加不好脱身。只听洛奇又说:“你威胁我?”
“赫赫有名的洛五爷哪是我这种无名小辈威胁得了的?”
对方口气谦卑得很,神态却极是倨傲。洛奇一听对方竟然知道自己的来头,心里更加焦虑,却依旧镇定地回应:“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你们这又是想做什么呢?让我的两个朋友先走,我跟你去见你们老板。”
说着将凌苏、桑榆两人朝一边一推,可是一边的彪形大汉立刻又围了上来把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中年人笑着指了指凌苏:“我们老板要见这位女士,所以得罪了,五爷。”
“你敢。”
眼见着有人过来打算带走凌苏,洛奇重重地拍掉了伸来的那只手。现场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身边的几名大汉狰狞地就像几条恶犬,凌苏心知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在别人的地盘上真动起手来,吃亏的总归是自己这边,于是站了出来:“好,我跟你们去。”
洛奇一听却率先发难,大长腿横向一扫,两名看似彪悍的“恶犬”立马踉跄着哀嚎,趁着乱,他将桑榆推进了人群,低低地说了句“快走,去找人”。桑榆也不逞能,钻进了人群拼命地朝安全出口奔去,身后的洛奇双全难敌四手,被一群人按得死死地,再也还不了手。凌苏朝着揪着自己的人就咬,等那人吃痛放开手,赶忙跑到洛奇的身边,才又回头朝着中年人嚷着:“洛五爷在凤城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真要是撕破了脸,怕是你们老板也担当不起,还不快放开他?”
中年人似乎也开始顾虑,隔了十几秒才挥了挥手。洛奇擦了嘴角的血丝,满是戾气的眼眶里像是能滴出血来。“走吧,女士。”
中年人做了了“请”的动作。凌苏走了几步,洛奇也跟了上去却被人拦下了,中年人欠了欠身:“不好意思五爷,我们老板只见这位女士一个人。”
洛奇剜着中年人虚情假意的一张脸,神色间满是轻蔑:“人是我带来的,你要是觉得我会让他一个人跟你们走,可以试试。”
双方再一次僵持,中年人的手机响了,不晓得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电话挂了之后,态度明显好上了几倍。“我们老板说了,请五爷一同过去叙叙旧。”
叙旧?难道是熟人?既然是熟人,却敢这么刁难,分明是不把洛奇放在眼里的,他虽然整天里游戏人生,然而商场上明里暗里的对头也有不少,难道是有过过节的人故意为难?这么一想,洛奇跟凌苏的心里,更加不踏实了。赌场建在地下,很是隐秘,一路上楼,凌苏跟洛奇被四五个人围在中间,洛奇拉了拉凌苏的手,小声地问她:“哎,我说你这深藏不露啊,别告诉我你真的是懵的,有这好本事当初怎么求我收留呢,随便找个地下赌场,还不得发家致富了?”
凌苏的脸上写了大大的一个“囧”字,偏过头来瞪他:“要不是你带我来能有这样的事儿?我这算哪门子的本事啊,小时候一放假就跟我奶奶回老家,她没别的爱好就喜欢跟人玩色子,那技术可算是出神入化,随便多高明的庄家,只要她一听就知道有没有问题,所以那时候只要她去了棋牌室,老板都要提前‘孝敬’着,一点儿不敢含糊。”
“哎哟,这是得了真传的啊”,洛奇压着声线说着玩笑话,或许也是在缓解凌苏心里的紧张,“那奶奶老人家人呢?有机会可得亲自过去拜拜师。”
凌苏却沉默了,一张小嘴微微张着,憋了老半天才说:“死了,她死了,我爸爸跳楼之后心脏病突然发作。”
洛奇不说话了,他大概已经猜到了这一连串的事情对她的打击有多大,他不敢想象当年孤弱无助的她是怎么熬过了这么些年,他也不知道方景天在她的过去里,究竟都充当了怎样的角色。只是这样的一个女人,竟然叫他心疼,他拉着凌苏的手又紧了紧,前所未有的安心。出了赌场,两人被塞进了一辆面包车,车窗涂满了黑色的油漆,根本看不到外面,大概又转过了几个街区,终于在一幢旧楼门口停了下来,中年人吩咐将二人的眼睛蒙上,凌苏洛奇这才被人搀着下了车去。进了大门,眼睛上的眼罩被拿开,金碧辉煌的水晶吊灯一直从十几米的顶楼垂坠下来,盘旋而上的红木楼梯显然沉淀了好些岁月,斑驳地却并不陈旧,四周的墙壁上挂着油画,并不是出自名家,却透着十足的神韵。“老板在顶楼的雅间,五爷请随我来。”
中年人当先上了楼,洛奇与凌苏对视了一眼,也跟着上了去。一进门,中年人便退了出去,房间里处处弥漫着轻袅的茶香,古色古香的装饰风格跟那盏打眼的水晶吊灯显得格格不入。男人始终背对着,示意两人坐下才慢悠悠地说:“凌小姐的耳力过人,不愧是‘疯太’的传人。”
“你认识我奶奶?”
凌苏惊讶地整个人都弹跳了起来。男人转身,脸上却带着一张鬼王的面具:“凌小姐不必紧张,只是早几年见过凌老太太几面,今天一看小姐听声辨位的功夫,才想起了故人而已。”
洛奇一直盯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他的那张狰狞的面具,冷着脸接话说:“既然是故人,这位先生不如摘了面具,这么对着一张假面,我可没什么心思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