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慕言慌乱的情绪,方景天敏感地察觉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于是做到了慕言的旁边,安抚着她问:“莫回去找过你了吗?”
慕言突然抬起了头,惊恐地盯着方景天的眼睛:“景天对不起,莫回一回来就去找过我,可是我因为害怕,一直没有告诉你。他恨我,恨我当初背叛了昆仑。我害怕,我真的好怕。”
“别怕,别怕”,方景天抱着她的头埋在了胸口,“你是二哥的遗孀,他不会对你动手的。我知道莫回的目标是我,昨夜我们已经见过了。”
一听这话,慕言止住了哭,挣脱了方景天的手臂打量起来:“什么?你们见过了?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方景天释然地一笑:“他有什么能耐能把我怎么样啊,不过是赌了一把。”
慕言似乎放下心来,呆呆地重复着一句话:“对,对,对,他不能把你怎么样,不能怎么样。”
就这么重复了几句,突然又转过身来:“可是景天,你一定要小心,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报复,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二嫂,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回去安心地呆着,我不会有事的。”
看着一向稳重大气的慕言犹如惊弓之鸟一样不安,方景天的心里格外地不好受。慕言呆滞的目光晦暗地左右看了又看,欲言又止地嗫嚅着:“其实丫丫真的是昆仑的女儿,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说了那么个谎。”
说着捂住了脸,嚎啕大哭了起来。方景天从没见过这样的慕言,就是当时昆仑跟她不满四个月的女儿惨死的时候,她也只是背着人默默地流着泪,他以为这个女人很坚强,到这时候才发现,再坚强的女人,也总有溃不成军的时候。她揽住慕言的肩膀,安慰着:“都过去了,以前谁没有犯过错呢,那天我要是不赴约,二哥也不至于被警察当场击毙,丫丫或许也不会……”那晚的事情一直就是他们之间的禁忌,方景天也不知道今天的慕言究竟遭遇了什么,竟然会主动提及。慕言又嘤嘤地抽泣了一会儿才算恢复了过来,方景天吩咐方国华派车送走了慕言,才又喊住了方国华说:“安排几个人去二嫂的咖啡店旁边盯着,别出了什么事。”
方国华应承着,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来,问:“那个,陈江宁已经回来了,莫回那边是不是叫他过去查一查?”
方景天面色一沉,几秒后才叹了口气:“不用了,莫回那边我自有打算。”
方国华不再多问,转身出去做事了。只留下方景天一个人,手里还搭着与凌苏相拥温存的那件大衣。周末的时候桑榆缠着洛奇要钓鱼,本以为洛奇不会去,没想到这位昼伏夜出的洛大少竟然爽快地一口就答应了,并且在周末的早上亲自开着他新换的爱车出现在了楼下。凌苏本不想去,只是人家洛大少说了主要不是为了钓鱼,而是要赔罪,凌小姐要是不去就是不给面子,被这么个高帽子一戴,不去也得去了。下了楼刚准备上车,李姐就从一边的绿化带里冲了出来,凌苏吓了一跳,看清了是谁之后才跟着李姐走远了一点说话。“李姐,这么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李姐一脸的歉疚,身上的小夹袄已经洗得犯了白:“没什么事,只是我去别墅找您,那边的人说你已经搬出来了,所以找过来看看。”
凌苏不太自在地勾了勾嘴角,平淡地说:“我早就不是什么小姐了,那里也不再是我的家,搬出来也好,自在。”
李姐看得出来凌苏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不好受,支支吾吾地也不知道该劝些什么,只拉着凌苏的手,眼泪汪汪地说:“凌小姐这么好的人,怎么尽是遭罪啊,方先生怎么也不给您找个好一点儿的地方。”
这里的公寓已经是凤城数一数二的了,可是在李姐的眼里,这样的环境怎么也不能跟岚山比,凌苏仰头看了看矗立的高层,心底的芥蒂似乎早已荡然无存,叹了一声说:“这里已经很好了,我跟方先生只能是寻常关系,李姐以后不要再提了。”
“不能啊”,李姐紧抓着凌苏的手,三十多岁的人,额头上已经爬满了皱纹,“那天晚上方先生明明那么地维护您,我是真的希望你们两个人能好,所以我今天特意来忏悔,要不是我害了你们的孩子……”凌苏这才知道李姐是误会了,赶忙打断了她的话:“李姐,孩子的事是个意外,跟你没关心的,你不要自责了好吗?”
不远处洛奇按了按喇叭,桑榆也在车里喊了一句,凌苏应了一声又对李姐说:“我今天约了朋友,改天再去看你跟晶晶。”
“哎”,见凌苏要走,李姐赶忙追在后面喊住了她,“我今天来还想告诉你,那天给我药让我下在粥里的人,是,是于妈。”
凌苏停了脚步侧转了身,对李姐淡淡一笑跑开了,对于那句话也不晓得她听了多少。一个上午过去,鱼已经钓了不少,钓上瘾的桑榆还打算再弄上几条,凌苏却已经筋疲力尽了,缴械投降,瘫坐在一边的钓台上沐浴着阳光。洛奇带着棒球帽在她的身边半躺了下来,亚光的变色墨镜正好遮住了他一双好看的桃花一样的眼睛。“怎么了,有心事?”
洛奇两手压在投下,闲闲地问。凌苏摇头,朝后仰了一点儿,拿手臂撑着上半身:“我这样的年纪,哪来的那么多心事,说的我像是怨妇一样。”
洛奇也不反驳,朝着桑榆的方向怒了努嘴:“你这个年纪啊,就该像那个丫头一样无拘无束,不然的话就太平淡了。”
她也朝着桑榆看去,明朗的笑容,恣意的叫喊,这才是青春,这才是活力。如果不是家道中落,她应该也会活得这么的自在,如果不是早就经受了大风大浪,她应该也不能接受如今的平静。可是很多时候她却在默默地祈祷,祈祷生活里少一点变数,祈祷往后的岁月就这么风平浪静,她不想再乘风破浪,甚至不想遭遇微风里的涟漪。可是这些洛奇不懂,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懂。“你真的相信那个女人的话吗?”
洛奇突然问。凌苏疑惑地转头:“什么?”
洛奇坐了起来,一下子摘了墨镜:“出来前拦住你的那个女人,我听见她提起了于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