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安静地度过了半个月,那天快递小哥突然送来了一个包裹,凌苏看着寄件人一栏上的空白,怔忡了许久才拆了开来,只是一个优盘,优盘里只有一个视频文件,内容似乎是一家医院监控录像的图像。凌苏一眼就认出来,画面里的正是当时凌锦堂所在的仁德医院。画面持续安静了好久,突然一阵波动,凌苏的心也跟着莫名地抽动着,几秒后画面里出现了一个身影,看上去像是个女人,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于妈?”
那个女人一抬头,凌苏很快就认出了她。只见于妈进了凌锦堂的病房,一会儿之后又慌慌张张地出了来,慌乱间还撞倒了走道里的长椅。凌苏忍着心中的惊诧,视频显示的日期正是凌锦堂被人动了手脚拔掉了氧气管的那一天。于妈,怎么会是于妈?那个趾高气扬狐假虎威,差点害的自己流产的女人,竟然会是害了父亲性命的人。如果不是视频里真实地记录着一切,她怎么也不敢相信正是方景天的人害死了自己唯一的亲人。会是张桐指使的吗?如果是,那么方景天知道是于妈做的吗?仁德是他的地盘,出了事他会不追查监控录像吗?她问了自己好多问题,可是似乎只有那个于妈才能够回答她所有的疑问。她辗转查到了于妈的住址,也是在老区,离她住的地方并没有很远,房子也是租的,房东却说已经好多天没有看到于妈人了。凌苏站在门前呆愣了好久,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敲了敲门,可是没人应,她又用力地推了推,然而防盗门并没有上锁,只是用根小木棍卡了一下。她壮着胆子走了进去,一进门,一股难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呛得她赶忙捂住了口鼻不敢呼吸。房间背阳而建,里面黑乎乎的,她只能借着手机的亮光继续朝里走去,只是越是深入,腥味越浓,最后她推开卫生间虚掩的门,满眼的血红无不挑战着她的感官,她呆了几秒才算反应过来,一声充满了惊惧的呼喊瞬间响彻了整栋陈旧的老楼。还不等他站稳,突然从黑暗里冲出来一个人,那人一接近凌苏就捂住了她的嘴,那力道大得令她几乎不能呼吸。“嘘,别出声。”
身后的男人戒备地指了指卫生间里看不清楚的角落。凌苏安静了下来,因为她闻出了男人的味道,因为她听出了身后的声音,是方景天。角落里什么东西不安地动了一下,黑暗里,一束红外线直直地射在方景天心脏的地方,凌苏的脸一下子吓的惨白,不安地摇了摇方景天的手臂。方景天早就有所察觉,镇定的拍了几下凌苏的肩,掏出一支烟来淡定的点了起来,他抽了一大口,火红的烟头在黑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醒目,凌苏想:这人是疯了吗?关键时候还点烟来暴露自己的位置?可是方景天却突然扔掉了手里的烟头,就在烟头落地的那一刻,只听“砰”得一声,凌苏的耳朵被方景天紧紧地捂着,整个人也被他护在怀里,她却听得真切,那是枪声,竟然真的会是枪声。那把枪刚才正对着方景天的胸口,那现在?凌苏不敢再想,她在方景天的两臂之间不安地扭动了起来,方景天却将头沉在她的耳边:“别动,我没事。”
她四处摸了摸方景天的上半身,确定没摸到黏糊糊的东西才放下心来,她偷偷地看了眼角落的方向,却见角落的墙上,正丝丝地冒着烟。角落里的人终于又有了动作,凌苏觉得抱着自己的方景天也跟着躁动了起来,就在对方行动的瞬间,方景天将凌苏往卫生间外一推,拔腿朝着黑衣人跳下的窗口跑去。“不要追了。”
眼看着方景天就要跟着跳下去,凌苏追了几步拽着方景天的衣角喊了一声。要知道于妈虽然住在三楼,可是老式的楼层普遍都比较高,这三楼的地方距离地面少说也有十几米,凌苏心里关心则乱,想着方景天可能会受伤,不假思索地喊出了来。方景天果然停止了追踪,看了看跑远的身影,眸子冷得像是冬夜里的星辰。然后他回头看着依然揪着自己的凌苏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凌苏一怔,这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慌乱间目光游移着环顾了下西周,却看到卫生间里满是鲜血,而蓄满了水的浴缸里,竟然还躺着一个人。几乎是本能的,她捂着嘴往方景天的怀里缩了又缩,这才惊慌地又看了浴缸的方向:“那是,那是于妈?”
方景天盯着背着身飘在水面上的中年女人,拍着凌苏的背轻轻地点了点头:“是于妈,我来的时候已经死了。”
“死了?好好儿的,怎么就死了?”
凌苏的脑袋还处在缺氧状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可是方景天却怎么也安不下心,他反拉着凌苏的手腕,又问:“你来找于妈做什么?”
做什么?视频,医院……凌苏总算一件件一桩桩回忆了起来,看看方景天表情严肃的一张脸,这才想起来问:“那你又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方总裁体恤下人,亲自上门犒劳?”
听她这么挤兑,方景天的心里流淌着苦涩。“一个小时前我收到了一条短信,说老街里有些我感兴趣的事,让我来这个地址。”
还有些话方景天没说,他看着平安无事的凌苏,心里微微地松了一口气。当时收到短信的时候,他真的以为凌苏又被人绑架了,所以丢下了一屋子列席会议的董事,一路赶了过来。“短信?”
凌苏有些不敢相信,印象中方景天的疑心重的很,又怎么会为了一条短信跑半个凤城。方景天掏出手机,凌苏也凑了过来看着手机屏幕,然而就在方景天再一次打开短信内容的瞬间,那条长长的短信竟然突然凭空消失了,屏幕上只显示了三个字“无内容”。凌苏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看到了那条短信,可是那些汉子消失的速度太快,她甚至来不及看清楚一个字。方景天皱着眉正想再说些什么,只听楼下警笛一直呼啸着而来,停在了楼道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