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谁呢？这一路上都没看见守着的人，会是方国华把人都支开了吗？凌苏想着，伸手推了推虚掩着的紫檀木门，书房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她站了一会儿让眼睛适应室内的黑暗，渐渐地也只能依稀看得出密室入口的轮廓，只是她记得白天走的时候是将密室挡好了的。她试着按了按开关，可是似乎被人动了手脚，所有的灯都不亮了，她的心突突直跳，稍作镇定之后才想起来方景天书桌的东面有一盏旧式的风灯，算得上是个古董。这个风灯方景天喜欢得很，所以灯座旁边就放着很古老的那种长柄火柴，之前也总见他就点着一点火光默然地坐着，一坐就会很久很久，只是这么长的时间了，不晓得还能不能用。凌苏凭借记忆摸到放置风灯的梨木灯座旁边，又摸出了火柴“呲”地一声划开了，风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吹得微弱的火苗不停地乱窜，她赶忙扔了火柴壳捂住了火苗，点燃了风灯的灯芯，又仔细地罩好了精致的琉璃灯罩。风灯顶端有个小巧的青铜环扣，她拎着举在前面探路，刚接近密室的入口，就听里面沉闷的几声声响，听着倒像是书本倒下来的声音。“谁在里面？”

她壮着胆子喊了一声。里面再一次陷入了死寂，好像刚才发生的动静只是她的错觉。风灯的光越来越亮，她也越来越好奇，继续往里走了几步就到了小小的地下室，一照之下才发现，白天方国华有意无意码起来的几摞书籍全都已经倒得乱七八糟了。她突然想起来白天方国华整理这些旧书的时候，似乎故意堆高了几堆，看上去像是无意的，可是这会儿再看，发现那些书堆正好挡住了一些关键的退路。比如进来的时候能轻易就能看见并且可以轻松地避过去，可是离开的时候如果比较慌乱，必定会不小心碰到书堆，并且撞翻。没有等她做出最后的结论，只见黑暗里有个人影闪了一下，凌苏举着风灯照过去，那影子动作很快，一下子扑了过来打翻了凌苏手里的灯风一下子蹿了出去，风灯掉在地上明灭了两下彻底地灭了，等凌苏转身追出去的时候，人已经没了踪影。守着书房的人终于被惊动了，同时赶来的还有穿戴整齐的方国华。凌苏已经察觉出了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看着方国华问：“方叔怎么还不休息，今天晚上难道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方国华命人将书房重新通上了电，跑到地下室看了一眼，拎着风灯又端详了一会儿，走了出来说：“这件事本不想惊动太太的，不过既然你都知道了，就跟我去个地方吧。”

凌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直觉告诉她一定是什么大事，跟着方国华一直走进了内院，一直走到了景秀住的房间门口。“景秀”？凌苏惊讶地拉住了方国华的衣袖，“难道你怀疑景秀？”

方国华回头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地上的脚印说：“我事先在密室里洒了些特殊的荧光剂，只要今晚进去过，一定会留下痕迹。”

凌苏低下头看了一眼才恍然大悟，只见地上一串隐隐约约的绿色一直延伸进了景秀的房间，而自己并没有来得及走进密室里面就出来追黑影了，所以并没有沾上荧光剂。“方叔，会不会是你哪里搞错了？怎么可能是景秀呢？”

凌苏似乎依然不肯相信。然而方国华却无奈地摇了摇头，刚准备说什么，只听房间里有人“呜呜”地喊了两声，方国华敏锐地再次盯着门口，招呼后面的人一脚就把门踹了开来。凌苏紧跟着方国华闯了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只穿着睡衣，被五花大绑在椅子里的景秀。她赶忙过去清出了景秀嘴里的东西，景秀这才可以大口大口地喘了一会儿气，等稍微平复了一下，一边捂着胸口，一边指着身后的窗户说：“快，快，那个人从那里跑了。”

方国华的副手连忙跑过去查看了窗台，回过头来看着方国华说：“的确有荧光剂的痕迹，而且房间后面也有。”

线索再明显不过，肯定是闯进密室的人慌不择路，以为这个房间没人住就进来躲躲，却正好碰到了刚刚入睡被惊醒的景秀，那个人担心她出去喊人，于是将她绑起来再从后面的窗户逃走。好完美的逃亡路线，可是真的就有这么巧？凌苏也不太相信这么显而易见的一切，然而看着吓得面无人色的景秀，一时间又不好再问什么。方国华显然也不太相信，看着地上杂乱无章的脚印印记，冷哼着又看向了景秀，正好景秀也正偷偷地在看他，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十几秒的功夫，似乎谁也不愿意先行缴械认输。凌苏知道方国华不是个鲁莽的人，他这么怀疑景秀一定有他的理由，只是现在没有证据，她也不好硬扣些什么到景秀身上去。安抚好了景秀，凌苏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了，方国华还在门口等着，身上落满了一层白白的霜。“咳咳”，凌苏清了清嗓子，走到方国华身后说，“方叔这是特意在等我吗？”

方国华回头朝她笑了笑，点着头问：“景小姐睡了？”

凌苏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漆黑的天际，那里什么都没有，她却好像看见了方景天。“今天的事情，都是方叔你故意安排的吧。”

凌苏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方国华似乎有些意外，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吗？这么说她也早就看出来了。”

凌苏自然知道他嘴里的“她”指的是谁，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不会轻易地去怀疑任何一个人，于是问他：“有一点我不明白，既然你说她早就识破了，今晚又怎么还会中你的圈套的呢？”

方国华背了手，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因为她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所以这个密室的出现让她觉得可能会是个机会，可是我还是小瞧了她，我没想到她竟然会有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