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强占了她的地方,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又都是在这里结束,直到那个男人离开了,她才清楚地察觉到没有了方景天的岚山是多么的孤独,以往的多年,恨也好,爱也好,都已经随着他的消失而烟消云散,然而……然而这个夜晚却发生了变化,然而她的身边出现了跟方景天如出一辙、有似乎天壤之别的聂良辰。桑榆问她,是不是能够确定聂良辰是出于真心,她慌了,并不是因为她不能确定那个男人的心,而是她不敢相信已经开始沉沦的自己,她不能原谅自己就这么开始渐渐淡忘了方景天。可是即便方景天走了,她还活着,她不能让以后漫长的岁月都活在缅怀过去的伤痛里,所以她才坚持要上岚山,所以她才要试探,不单单是试探男人的心,更是要试探自己。“你什么也不用说,我知道你不是他,我一直都知道。”
凌苏急切地呢喃着,就像是要急着澄清什么。聂良辰全身的力气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所有的动力,只剩了最原始的一种本能。他渐渐地开始回应女人的索吻,然而有些画面偏偏非要在这个时候一闪而过,那些伤害过的,那些挣扎过的,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他记得那晚的凌苏满脸都是无助的泪,他记得她哭喊着说“你放了我”,可是当时压在她身上的那个男人就像一头发了狂的野兽,用他赤裸裸的占有,宣誓着他隐忍了十年的仇怨。那个男人是谁?是谁对一个不谙世事的女人做下了那么令人深恶痛绝的事?画面里,男人抬起了头,聂良辰猛然一惊,因为他已经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个人正是方景天,又或许,也是聂良辰。多么痛的领悟,他的理智瞬间充斥着他的灵魂,女人已经褪去了胴体上唯一的一件衬衣,曼妙的身姿,灼灼的面容,他爱她,他现在非常地确定,他真的爱她。所以,他不能再一次伤了她。聂良辰的一双浓眉皱的很紧,他咬破了自己的下唇,一股甜腥的味道顺着他的齿缝沾上了凌苏的舌尖,混合着男人淡淡的烟草的味道。她迷惑了,她不再确定他对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意了。聂良辰用尽全部气力将她推离了自己的身体,痛心疾首地望着她惊讶误解的一双眼眸,他多想就这么紧紧地抱着她、吻着她,可是他现在是聂良辰,再也回不去过去的方景天。“凌苏”,他还是狠下了心来,还是说,“既然你没有把我当成他,又何必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如果我不是跟方景天这么像,你会答应跟我接近吗?”
如果吗?不过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假设,却从根本上看透了她的心。当初洛奇问她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她记得自己说因为他跟方景天太像,面对他的时候自己永远也忘不了方景天。可是现在又如何了呢?明明聂良辰比洛奇更像方景天,明明眼前的,是一张跟方景天一模一样的脸。借口吧,之前对洛奇说的大概只能是一种借口,因为不爱,所以无心。凌苏的理智也已经恢复了大半,慌乱地捡起了地上的一件衣服捂住了尴尬羞涩的胸口,她后退了几步,让自己整个人都藏在了角落的黑暗里才说:“或许你是对的,或许我只是还没能忘了他。对不起。”
聂良辰乌黑的眸光中似乎有着晶莹的珠光,他的喉头哽了几下。直到系上了腰带,直到将眼前以身相许的女人裹得严严实实,他才依依不舍地掬起了她红透了的脸,说:“你会忘了他,我会等。”
等?要等多久呢?一年?还是十年?就连她自己也没有一个确切的时间概念,可是他却说他愿意等。“我不能,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要你,凌苏,你——”聂良辰的话没有说完,已经被她拿手捂住了嘴唇。凌苏的心里不是不感动,他说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要她,才真正说明了他的真心。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却什么都不图,才是真的好。“你别说了,我都明白。”
她掩下想哭的冲动,只是把头埋进了男人坚实有力的胸口,感受他强劲的正直的心跳。聂良辰轻拍着她的背,眺望着不远处红霞映红的天际,雪停了,岚山又将迎来晴朗灿烂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