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才到了一个海边庄园，庄园很大，四周也空旷得很，似乎这一带都没有其他的人居住，一幢欧式的别墅就坐落在海边的悬崖之上，看上去是那么的别具一格。“这是哪里？”

凌苏不免问了他一句。聂良辰直接推开了门拉着她走了进去，门口站着几个人，很客气地迎接了他们，领头的女人五十多岁，穿着黑色的修身小制服，看上去倒像个私人的管家。女人迎了上来，又招呼了身后的人拎走了聂良辰手里提着的东西，说：“先生，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进去休息。”

聂良辰点了点头，吩咐了那些人把东西直接放在了宽敞华丽的客厅，才对女管家说：“叫所有人都出去放个假，这几天我这里不需要人。”

女人什么也没问，直接朝佣人们挥了挥手，聂良辰一手拉着凌苏，一手重新提起购物袋，往别墅深处走去，最东面是一个小型的厨房，里面的灶具锅碗齐全得很，看上去却都像是崭新的没用过一样。聂良辰放好了东西回过头来对她说：“这里是我在巴黎的房子，这小厨房一直就没有用过，今天倒派上了用场。”

他们临时也没买到适合做中餐的食材，所以凌苏只好烤了两份带骨的牛排，又烫了几瓣西兰花，新鲜的番茄沙司淋上去，倒也色香味俱全。聂良辰带着她又道厨子们用的大厨房转了转，盛了点儿现做的意大利面跟鹅肝酱，又顺了两份看上去就想一口吃下去的精致点心。酒库离得远，聂良辰便随意在地下酒窖里拿了一瓶，关上了灯，点上了天然无烟的蜡烛，凌苏这才知道为什么法国是世界上最浪漫的国度。凌苏朝她举了举杯，开玩笑地说：“你过去一直都这么铺张浪费吗？”

聂良辰松了松肩，抿了一口酸涩的葡萄酒：“说实话，要是我一个人还真没这心思，都是管家安排，厨子们做什么我就吃什么，从来不挑食。”

“是吗”，凌苏摇了摇手里的红酒杯，微笑着又说，“那不是一个人的时候呢？也都是这么浪漫吗？”

聂良辰已经理会了她的心思，抬起深邃的眼眸，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朝自己头来的目光：“如果我说之前从来没有带任何人来过，你会相信吗？”

凌苏的脸上一热，好在是在烛光下也看不出来，低着头切了块牛排送进了嘴里：“如果我说不信，你会在意吗？”

聂良辰心绪起伏不定，然而看着女人试探的双眸，他竟然无所适从。他知道方念的治疗是怎么得来的，他更加了解卡斯德伊伯爵夫人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拿着银质的小勺子剜了一块儿甜点放在了舌尖，原本心里想着别的事情，本能地就感觉这点心不对，见凌苏也正要吃，马上制止了她说：“别吃点心，里面加了芝士。”

凌苏拿着小勺的手就停在嘴边，怔怔地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许久才开口问：“你，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吃芝士？”

浪漫的烛光映衬得两个人的脸上都有点儿红，大概是因为喝了点酒，又大概是因为两个人的心里都各自地想着事情。方念三天后就要动手术了，这对于凌苏来说比她生命里任何一个时刻都更加重要，因为那个孩子不仅仅是她的命，更是方景天的延续，是她与方景天爱过的证明。所以不管结果怎么样，聂良辰这个人对于她来说，她都是感激的，然而也许也不仅仅只是感激，或许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已经不再是纯粹的感激了。“你怎么知道我对芝士过敏的呢？”

她假装若无其事地又问了一遍。聂良辰原本拿着勺子的手晃了晃，只听“当”地一声，那勺子也掉进了盘子里。他勾了下嘴角，说：“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因为之前让人调查过你的生活习惯，你会觉得我别有用心吗？”

对于这样的回答，凌苏无所谓满意或是失望，在她看来不管他会怎么解释，都难免会落下刻意的嫌疑。如果不在意，那么根本没有必要找人调查，如果不在意，也不会发生后来的这么多事。她没有再问下去，而是默默地吃完了自己那份早已食不知味的晚餐，又像平常的妻子一样收拾好了碗碟，当她洗好了餐具出来，男人已经在沙发里睡着了，她轻轻地走过去蹲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紧紧闭着的一双眼睛，摸着他高挺的鼻梁，就好像面对着方景天那时候一样，总是那么小心翼翼，总是害怕他一醒来，就会失去了所有这么亲密的理由跟勇气。她俯下身去吻了吻他的唇瓣，冰凉的唇际带着他清淡的烟草味弥漫了她的唇齿，明明不是方景天的味道，却更加让她沉迷，她已经不知道如果一开始的聂良辰没有被打上“方景天”的标签，自己还会不会跟他走到这一步，她只知道，现在的聂良辰对自己来说，已经不只是像方景天那么简单。男人醒了，愣了几秒的功夫，终于开始回应女人的动作，他坐了起来抱着女人的身体揉向了自己的胸口，灵巧的舌头撬开了她的双唇，探索着她舌尖酸涩却迷人的芳香，他能够感觉得到女人急促起伏的心跳，就像自己躁动不安的灵魂一样。“凌苏，我爱你。”

他从喉咙里挤出这么几个字来，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凌苏的眼角瞬间湿润了起来，咸涩的味道淌过她的脸颊，流进两个人的嘴里，聂良辰的心陡然一紧，贪婪地吮吸着她的眼泪，慢慢地抱了她起来去了楼上他专有的房间。恰到好处的暖气吹得他们的头有些晕，她不再从他的身上寻找方景天的蛛丝马迹，他也只当她是一个普通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