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上一大半的人好像都认识聂良辰，凌苏也跟着一起打了好些招呼，最巧的是竟然在这里遇到了本，那个幽默帅气的富二代。不过就见了一面，本也一眼就认出了她，搂着身边美女的腰肢老远地就朝这边笑着过来，一边走着一边说：“还是我们辰大帅哥有魅力，这中国的大美女都给带回来了。”

凌苏很大方地伸过手去想要跟本握握手，却被聂良辰很巧妙地推开了，聂良辰用法语跟本身边的女人说了几句，对方非常好奇地又打量了凌苏几眼，这才离开了本去一边的朋友那里聊天了。她确定女人刚才看着自己的目光不太一般，等人走了就小声地问聂良辰：“刚才你都说了我什么？”

聂良辰知道她法语很差，只是笑着卖着关子，说：“没什么，就是觉得我的眼光还不错。”

本见这老朋友也太不老实，早就听不下去，在一旁充当起了翻译来，不顾聂良辰威胁恐吓的眼神，还是告诉她说：“我女朋友是觉得好奇，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辰带女人参加酒会，今天真是被惊着了。”

凌苏心里丝丝地透着暖，便有些揶揄聂良辰，顺着本的话头说：“那他之前都是带男人去酒会的吗？没想到他的口味还是挺重的嘛！”

那本在中国待的时间长了，整个儿一个中国通，听凌苏这么一说，顿时笑的前俯后仰，惹得身边的好些人都朝这边看过来，聂良辰觉得被这么多人盯着不太合适，拉着凌苏往人群里躲去了。几个朋友过来找他喝酒，聂良辰只好让凌苏先去一边的休息区坐坐，凌苏知道人脉对一个商人的意义，自然也不会傻到跟前跟后得打扰，自己一个人坐在了真皮柔软的沙发里，看着会场中间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突然好像又回到了当年在孽海花的时候。只是那时候在人群中应酬的是她，坐在一边沉默着的人是方景天，而现在却似乎一切都倒了过来，直到安静地坐在了这里，似乎才有了那么一点点体会了当时方景天的孤独。突然身边来了一个女人，凌苏转头，竟然是索亚。是啊，既然是聂良辰的圈子，又怎么会少了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只是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关系，不是不尴尬的吧，况且自从见了郑教授之后，凌苏也觉得自己真的欠了他。索亚的目光一直定格在聂良辰的身上，看了好一会儿才问：“凌小姐你试过等一个人等了十多年的吗？”

凌苏的心猛地颤了颤，她并不明白索亚的意思，只好用沉默来回应了她。索亚以为她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从来没有那样的经历，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又说：“我跟辰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后来他发生了意外，回来之后不但样子有了些变化，连性格都变了。我那时候小，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期待他能像过去一样多看我一眼，可是十多年了，他跟我再也没能回去过。”

又是一段辛酸的过去，又是一个悲剧的故事。凌苏觉得跟索亚比起来自己算是幸运的，同样是漫长的试探与等待，而她最终还是等来了方景天，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瞬间，虽然只是一个永远也不能兑现的承诺，但是最起码，多年的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这在一个女人看来，就已经够了。“索亚小姐，人都是会变的，或许当年的意外对他的打击太大了吧。”

凌苏试着猜测了一种可能，却似乎根本没有多大的说服力。索亚大概也已经接受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改观的事实，整个人也不再强装优雅，悠闲地往沙发里一靠，说：“你从来没有这么爱着一个人，你不知道每天都猜着另外一个人心里到底想什么有多辛苦。我为了他拼命地学习汉语，我只是不想我跟他之间存在着太大的不同，可是结果又怎么样呢？他还是选择了只认识了一年不到的你。”

爱情都是自私的，在爱情里世界里，也是不能够用时间或是等重的东西来衡量的。索亚说她不懂，然而如果她不懂，谁又还有说“懂”的资格呢？从小方景天就是她的姐夫，直到后来成了他的女人，她还是看不透那个爱了整个青春年少的人。凌苏并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她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那样的资格，只好叹了口气，说：“索亚小姐，上次的事的确是我跟良辰对不起你，我在这里代他跟你道歉。”

看着眼前端庄持重低眉顺目的女人，索亚更加地不肯就此罢手了，忽然间又看见了她裙子上的那枚玉兰胸针，竟然气得抓起手边的一杯水就朝凌苏的脸上泼了过去，趾高气扬地说：“你代他跟我道歉？你有什么代表他？你又是用什么身份代表了他？你不过是仗着他现在喜欢你，可是你刚才也说了，人都是会变的，你又怎么保证几年后你不会是另一个我呢？”

水顺着凌苏脸颊躺到了礼服的领子里，凉凉的一直冷到了她的心，本正好在她们旁边不远的地方，赶紧过来拉开了索亚给凌苏解围，凌苏清冷地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目光，鼓足了勇气站了起来跑向了卫生间。她把水龙头开到了最大，用手掬着水一遍遍地往自己的脸上泼，妆容花了她也不管，她只想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些，只听卫生间里的其他人惊叫了一声，凌苏睁开眼睛，竟然在镜子里看见了聂良辰。其他的两个女人窃窃私语着离开了，聂良辰顺手过去反锁了门，捂着脸准备出去的凌苏被他逼到了墙角，不知所措地被他看着，却再也没有勇气抬起头来看一看他。“如果没有我，你会接受索亚吗？”

她平复了一会了情绪，还是这么问了。男人拿手勾起了她的下巴，让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说：“索亚对我来说只是需要照顾的妹妹，以前是，现在是，将来同样是。”

凌苏的心里难受极了，偏过了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低低地说：“可是念念的事，的确是我们对不起她。”

聂良辰掏出随身的手帕温柔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水：“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我这么对她也是希望她能对我死心，念念的事我会给她补偿，这也是我能给她的最后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