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从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以为她是恨着自己的,他用更加霸道残忍的方式,报复着她的排斥与冷漠,三年的时间他们之间只有冰冷,只有每天晚上各占了一边床角,而硕大的双人床中间的留白,成了一条再也没有机会逾越的河。他以为换了个身份会好,他以为成了聂良辰就可以重新来过,好好儿地爱她一次,可是到头来还是枉然,原来现在的聂良辰与她之间,已经隔了一整个人生。“景行,我累了。”
好久,从来都是那么高冷要强的聂良辰才说了这么一句。景行也只剩沉默了,这十多年来,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这个男人所遭受的苦,即便后来成了聂家的继承人,即便后来有了双重的身份,回来夺回了原本的方圆国际,他的狠,他的绝,在景行看来都是那么的情有可原,因为生活从来都没有给过他任何的宽容,除了让那个女人留在了他的身边。可是真正能让他放松的只有一个女人,只有那个爱恨了这么多年的凌苏。真的都过去了吧,每一次只要遭遇了她,再多的决定到最后也都是出尔反尔的结局,但愿他这次也想对其他人其他事一样,能够说到做到。山里的空气还是像从前那么新鲜,让人浑身都透着说不出来的舒爽,聂良辰低着头慢慢地朝前走去,两边是一个个安息的灵魂,耳边却只有呼啸着而过的冷风。眼看着天就要黑了,黄昏下的墓地有有着特殊的味道,到处都是沉寂的信息,到处都是令人心生恐惧的死气沉沉。远远地就看见一个女人站在那里,似乎站的时间长了,灰色的毛呢大衣上已经落了一层淡淡的雾色,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倒似乎不太真实。聂良辰看了看西斜的残阳,加快了脚步走过去,看了一眼墓碑,说:“慕小姐约我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呢?我也不认识这墓里的人。”
慕言扯了扯嘴角,淡淡地笑了一声,转过头来看着男人的侧脸说:“既然你不认识,为什么还要来呢?”
聂良辰已经想好了答复,也笑了笑:“我来只是因为好奇,好奇你约我来墓地的目的,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让康庄的慕老板这么割舍不下。”
慕言并不像跟他多做纠缠,回过头去又看向了墓碑,指着墓碑上男人的照片说:“这个人他叫昆仑,是你的二哥。想起来了吗?”
聂良辰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只是早已看透了一切的他还是掩饰着心底的惊讶,说:“慕老板大概认错人了,我从来不认识什么叫昆仑的人,也没有什么二哥。”
慕言从包里掏出纸巾,擦拭着墓碑上占了灰尘的照片,说:“你的确瞒过了很多人,包括我。不过我现在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知道你其实就是方景天。”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聂良辰也知道再掩饰反而会适得其反,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底牌,还是想办法也摸清了她的底才好。于是冷笑了一声,问:“二嫂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一句“二嫂”已经承认了一切,虽然说自己早已经知道,可是听到这么一句“二嫂”的时候,慕言还是吃了一惊。盯着男人看了好久,才从包里又拿出了一张照片来。聂良辰迟疑着接过了,照片里只有一把锁,心形的形状,血红的颜色看上去还很新,锁上刻了一些字,在照片里并不怎么清楚,可是他却知道那些字的内容,那是凌苏当初刻下的“凌苏”还有“聂良辰”,后来还是他自己把“聂良辰”三个字改成了“方景天”。他以为成千上万的锁里头,不会有人在意,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很小的疏忽,让自己的身份险些完全暴露。“就这么个东西吗?这个又能说明什么呢?”
聂良辰不屑。即便是承认了自己就是方景天,没有证据,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因为一直以来外界就一直在怀疑他其实就是方景天,可是谁也不能证明,所以到目前为止,他也依然还是聂良辰。真真假假,有时候明明猜想的是对的,可是让人眼花缭乱的世界早已经蒙住了世人的眼睛。慕言也表示着无奈,叹了口气说:“本来我是派了人跟着你的,可是那个人却意外出了车祸死在了法国,这是他死前发回来的最后一张照片。”
没有了人证,谁也没看到锁上的字是他聂良辰自己改掉的,仅仅凭着一把锁,根本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可是那场车祸真的只是意外吗?聂良辰的眉头紧锁着,似乎已经猜到了几分。“我知道这张照片奈何不了你”,慕言理了理思绪,又说,“我也没有打算拿着这个当做要挟,今天约你过来,是想跟你谈合作的。”
合作?怎么合作?聂良辰对这个提议倒是很感兴趣,哼笑着瞥向了身边的女人:“二嫂是想怎么合作呢?是以康庄对良辰的身份?还是慕言对方景天?”
慕言听得懂他的意思,拿手捂着嘴咳了几声说:“自然是慕言与方景天之间的合作,不然我也不会约你到昆仑的面前来。”
聂良辰有些猜不透,如果真的想要合作没必要等到今天,而且对康庄的行动还没有完全展开,她也没有理由为了保住什么而委曲求全,真的只是良心发现吗?害死了那多的人,她真的还有良心吗?“为什么?”
他其实不想,不过还是这么问了。慕言的眼底有些泪意,抽了抽鼻子,有些无奈地说:“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这么做,只想你日后给我的弟弟留一条活路。”
收拾好了心情的凌苏,再一次穿上了高端定制的职业套装,齐耳的短发更加显得干练精熟,自信满满的脸上神采飞扬着,再也不见了往日里消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