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没有他的日子。“我不想过。”

我闷闷的。鬼道士扯着我往大街上走，说哪一年的生日都能不过，唯独今年的不成。我心中气闷，甩开他的手：“我说了，我不想过！”

过什么破生日，唯一的亲人都没了，这有啥好过的，徒增悲伤。他一把扯过我的脑袋：“张阎王刚走，你搞的这么伤春悲秋的给谁看？”

他不讲道理的扯着我一路上了大街，七拐八拐，又到了当初那间铺面前。“开门。”

鬼道士踹了我一脚：“你这小伙子还犟得很，累死老子了。”

我默不作声，扯出钥匙开了门，里面黑洞洞的，和上次过来并没有什么差别。鬼道士将我按在椅子上：“其实你师父还交代了一件事。”

他说完就在铺子中翻开了，那些书还有柜子里的杂七杂八都被他翻了一通。边翻嘴里还编念叨，不是什么好话，多是骂我师父老古板的。“道长！”

我触景生情，心情难免不好，他还将这里翻成这个鬼样子。他头都没回的摆了摆手，意思是少废话。我忍着气：“道长，我们回吧。”

“找到了！”

他终于从一堆杂物中翻出了一个铁盒子。盒子不大，方方正正的，能房间一个拳头。他将盒子推给我：“今儿你满十八了，也该给你了。”

他郑重的模样让我心里沉甸甸的。我慢慢的打开铁盒子，差点没遭住——里面是一张银行卡，密码就贴在上面，是我的生日。师父一辈子超凡脱俗，接案子随心，却为了顾全我，而沾染了世俗。“本来呢，你要是不走这一行，张阎王死的那一天，这东西就得给你。”

鬼道士抽着烟：“你这小混蛋让他操碎了心，怕给了你，你万一走了歪路，就毁了你，不给你，又怕你饿死。”

“要老子说，就是他太护着你，才将你护成个白痴，这东西不给你，我这心里总有一桩事，今天你也满十八了，是个大人了，他也该放心了。”

我摸着银行卡，眼眶发热。“道长，我能回去看看吗？”

我将银行卡收好，看着村子的方向。鬼道士摇头，说印记虽然压了，但凶煞见过我的样子，这才过了几天，定是有东西守在那里，我这一去，等于自投罗网。“再说，也没看的必要，张阎王死的干干净净的，感受不到你的心意。”

鬼道士将烟摁灭：“成了，去过生日。”

我刚要摇头，他就瞪了我一眼，让我少矫情，就当是犒劳他这些天陪着我东奔西跑的。也罢。他虽是受的师父临终嘱托，但这几天对我确实颇为照顾。见我不再废话，他领着我出了铺子，又拐到了镇子上唯一一家的火锅店。“来了？锅已经给您煮了，菜什么时候上？”

老板热情的打着招呼。敢情我今天就是犟死了，这顿饭也免不了。鬼道士大手一摆，说现在就上。他定的还是包间，我伸手推门，扭头道：“就咱们俩，你还定个包间，多浪……”“浪起来，快！”

我话没说完，就听到一声鬼叫。我猛然扭头，钟成宁已经冲了上来，一把扒住我的肩膀：“小爷我够意思吧？啧，你说你过个生日还巴巴的回镇上，怕我在省城招待不好你？”

除了他，更让我震惊的是其他人——四五个我在学校玩的好的兄弟坐在那里。他们有些拘谨，看到我松了口气，上来就祝贺我，还有问我这段时间去哪了，咋高中一毕业还玩起了失踪。“道长，你……”我喉咙有些哽咽。虽然高中是一个学校的，但也不都住一起，鬼道士把他们请来，肯定费了不少的心思。鬼道士一脚揣在我屁股上：“杵门口做啥，挡着上菜了。”

大夏天的吃火锅，热是热了点，却也热闹，几杯黄汤下肚，钟成宁已经和在场的所有人打成了兄弟。我那几个兄弟喝的面红耳赤的，还被他诓的一杯接一杯。“宁哥，悠着点！”

我看不过去，拦了下，被他们集体给推开了。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快结束的时候鬼道士将喝的醉醺醺的钟成宁给拽出去：“你同他们好好道个别，这往后，山高路远，怕是难见了。”

我活了十八年，生命中最重要的是师父，其次便是这些兄弟。我这样的身份，在村里其实是容易被诟病的，大人带着小孩一起孤立我，直到上了高中，遇上这群兄弟，我才有了朋友。其实一顿火锅下来，该叙的旧也叙的差不多了，能闹腾的钟成宁一走，这场面顿时就冷了下来。“兄弟，你是不是能捉鬼？”

开口的是周陈，性子比较跳脱。我张张嘴，在高中我刻意模糊了身份，离的远也没人知道。他突然提起来，我有些慌。周陈起身，步子有些歪，人却还是清醒的，他一巴掌拍在我的肩膀上：“那兄弟以后要是不走运，遇上了脏东西，你可要给我打折。”

“成，给你打折！”

我眼眶微热，拍回他的肩膀：“不过你最好还是用不上哈。”

又闹了一通，这顿饭算是彻底结束了。送他们上了车，我一个人慢慢走回了茶馆。晚间的小镇子很清冷，我这心头的血却慢慢的热起来。“回来了？”

鬼道士坐在靠窗的桌边：“好好休息，过了今晚，你该学着慢慢独挑大梁了。”

大梁挑没挑我不知道。只知道，在我十八岁生日的夜里，我他娘的被鬼压床了！晚上我也被灌了不少酒，半夜爬起来上厕所，手脚却动弹不得。一只鬼趴在我身上，腥臭的气息扑在我鼻子上，恶心的我差点将隔夜饭都要吐出来。“好香啊~”它的脑袋在我脖子上蹭了蹭，语出惊人。靠，还他娘的是只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