诤!佛尘像是受到了阻碍。一道微弱的灯光自店铺门楣下亮起,露出店铺的招牌。无尘居。“呵,也配。”
钟成宁的嘲讽实在太明显。我没说话,还是有些震惊。盛阳躲在这儿?鬼道士怎么知道的?不,好像就只有我不知道,因为钟成宁显然没有一丝的疑惑。菜鸡果然只有我一个。“半夜来访,所谓何事?”
文绉绉的问话传来,我眯眼看去,门楣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道人影。一身黑,手里提着个古早的煤油灯,和上方的灯光交相辉映。鬼道士收了佛尘:“无尘之所,揽尘世烦忧,怎么,是觉着过的太顺遂了?”
身影一只手抵在嘴角,似乎轻笑了一声,又似乎只是叹了口气:“何必动怒,这世上有谁能做到完全的无尘呢?”
“将人交出来。”
鬼道士很凶。身影似乎扫了我们一眼,随后又笑了,这次是真笑,虽然幅度不大,但足足笑了好几秒:“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变成傀儡,我要是不让,这无尘居怕是要被你拆掉?”
鬼道士应的毫无心理负担:“供奉你可都收了,总不能翻脸不认人?”
供奉?我猛然抬眼看向黑影,刚刚我们供奉的是他?所以他不是活人?黑影侧着身子,很无所谓:“进吧,无尘居是何地你心里清楚,找人便找人,可不要碰了伤了什么,否则可赔不起哦。”
他话音落,手里的煤油灯瞬时黑了。门在我们面前缓缓的打开,同样的煤油灯光从里面散出来,带了一丝尘土味。我收回目光,余光扫到门边,那道黑影已然不见了。“道长,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我跟在鬼道士的身后,有些紧张。鬼道士眯眼,说你是眼瞎吗,招牌上那么大的字看不见?我当然看的见。只是这名字古里古怪的,谁他娘的知道是什么意思?鬼道士没回,反而冲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顿时没了动静。因为我已经跟着他走了进来,周遭的一切映入了眼帘。什么都没有。当中一盏煤油灯还是悬空的,堪堪照亮眼前巴掌大的地方,根本没办法看的更清楚。鬼道士踢了踢脚下,我听到一阵咕噜声,像是空的玻璃瓶在地上滚的声音。“道……”我刚开口,他的巴掌就巴了上来:“不要说话,记住,从现在开始,我们都是盛阳手底下的傀儡。”
他说完话,还伸手在我脸上抹了把,抹的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鬼道士抹完我,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煤油灯底下。他凝视着灯半晌,随后佛尘一扫,将灯狠狠的拍灭了。黑暗瞬间席卷而来,我还尚未反应过来,就觉得身边骤然变的很挤。是真的挤。挤到我胳膊都没地方摆,顺着这股拥挤的力道不知道被推到了哪里。拥挤的过程中,我碰到了一些其他人。但却没听到呼吸声。很有些诡异。在我觉着快要被挤爆了的时候,眼前终于闪现一抹灯光。依旧很昏暗,却足够看清目前的处境。都不用我费力去看,一个缺了一半的后脑壳就怼在我眼前。是傀儡。我顿时明白过来,我这也是成了傀儡,和它们混在了一起。挤挤攘攘的傀儡,在昏暗的灯光亮起的瞬间便安安分分的没再动。垂着手,低着脑袋像是砸等什么。我连忙学着它们一样,屏气凝神,没有丝毫的动作。等了可能有一分钟,脚步声从前方传来。我拼命的抬着眼皮,想看看是谁,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一双锃亮的皮鞋。不,还有一只尾巴。是蛇女的。这下不用看了,是盛阳来了。“再等两天,两天后我带你们出去。”
盛阳依旧一副斯文败类的语气。他又是顶着师父的样子,又是给我捏造幻境的,这下竟还有力气在这里给傀儡开会,真不像是个人。他只说了这一句话。然后蛇女游了过来。她从每一具傀儡前游过,都要伸出蛇信舔一口,被舔的傀儡没有丝毫的感觉。我捏着手心,稍微有些慌。我们喝了傀儡血,能冒充的也不过是傀儡的气息,这身体的触感和傀儡差的太远,蛇女一舔便能发现。再说,我们也是打过几次照面的。蛇女不是傀儡,她多少带点脑子,这下怕是瞒不住了。“别慌。”
耳朵里突然传来一道气声,就在我旁边。我余光一扫,四周全是傀儡,钟成宁并不在。听错了?我有些怀疑。怀疑还没落下,手突然被碰了一下。梆硬的触感。不对。我的手他娘的也好像是梆硬的。我震惊的差点就要扭脖子去看,好在忍住了。随即我想起先前鬼道士在我脸上抹的那一下,估摸着是那时候给我换了个样子,竟和真的傀儡没有俩样。我提着的心放了一半。蛇女游了过来,我没敢动。她在我脸上舔了一下,湿哒哒的,非常不舒服。然后,她游了过去。我轻呼一口气,心还没放下,她又游了回来。三角眼里藏着些怀疑。我捏紧了手心,她又再次舔了一口。“怎么了?”
盛阳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反常,开口问了一句。蛇女没舔出个所以然,摇了摇脑袋,这次是真的游走了。我压着呼吸,不敢再透一丝一毫。蛇女游了一圈,又杵到了盛阳旁边,后者似乎有些累了:“这两天都先憋着,阴差盯的紧,等出去了,再将那殓魂师替你们捉过来。”
捉我?他还真同我杠上了?“可惜,上一代殓魂师藏的太深,七星改命盘似乎没传给他,不过殓魂师即便是一个头发丝也是有用的,你们不用急。”
盛阳低低的笑了。这笑声同先前我听过的不一样。怎么说呢?这笑声里少了股人气。“啧。”
突然,一道声音从傀儡中发出。是钟成宁的。我用气声问他想干嘛,就见他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每走一步,傀儡的伪装就被丢掉一些,等他走出众傀儡中,已经恢复了原样。“你要捉殓魂师?”
他轻轻笑了笑,把玩着断阴刀:“真巧,今儿我把他给你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