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地面不知什么时候张开了。无数的尸鬼从里面爬了出来,将那具尸体一点点的撕裂开来,慢慢的拖回了深渊。我跑过去,徒劳的伸手,也不过只捞到一片衣角。什么都没有。我压着心脏,蹲坐在那已经合上的深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一个人。短短的时间,就没了两个人。这场游戏还要继续玩下去吗?我颓然的回了房间,胖子不在,我松了口气,靠在窗户边,看着窗外的院子,那里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尸鬼不是什么高级的东西。只是胜在数量,这种东西打不死,灭不尽,一般遇到能绕就绕。但是真要打,是有办法的。肖浪显然没有要打的意思,可是,为什么?我闭上眼睛,这两天发生的事在脑海中迅速的滑过,隐隐的像是有什么线索,却抓不住。我狠狠地拍了一下窗沿,只觉脑袋里面一片混沌,许多事都想不通。等等。我视线猛然一缩,那个人是谁?不知道是不是院子里刚刚发生那样的事,旅行团的人几乎都是避开院子的,从外面回来,都是从侧门进来。但现在,那长桌旁明明坐了一个人。在寒风刺骨的天气里,这人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驼色大衣。即便是一个背影,也能看出这人非常消瘦,大衣在身上挂着,显得人更加瘦弱。我眯着眼,想了片刻,却对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旅行团那么多人,我确实不可能每个人都认识,可一点印象都没有,也有些奇怪。而且……他刚刚在这里吗?我的视线一直盯着外面,即便神思恍惚,也不可能突然出现一个人也发现不了。这人慢慢的站起来,我视线紧紧的跟着他,看着他佝偻着腰,慢慢的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手不时的扬起来,撒着什么东西。大约三五分钟的样子,他似乎是撒完了手里的东西,他慢慢的进了大厅。我立刻转身,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我住的房间,门正对着楼梯。一想到很快我便能看到这人是谁,我心里便隐隐的有些激动,同时也有些紧张。我趴着门缝,一眨不眨的盯着。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没有人上来。从大厅走到楼上,最多也就是一两分钟的事,即便他动作慢,五分钟也够了。难道这人没上来?我推开门,几步便到了大厅,环顾一周,也没见人。“你找什么呢?”
正在厨房准备午饭的老板,探出脑袋,手上还拿着刀。我笑着摇摇头:“没,我看朋友有没有回来。”
老板看了我一眼,说他刚刚看着人应该差不多都出去玩了,在民宿的几个人也都在房间里没出来。我哦了一声,转身准备上楼,刚走了一层,我又扭过头:“老板,你对我们这些人了解的挺清楚啊。”
“那是,你们住在我这里,我当然要负责的。”
老板不以为意,见我没事,便又缩回了厨房。我走的很慢,几阶楼梯,耗费了我差不多小十分钟,再次站在房间的窗户边,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宁哥,你能帮我查一个地方吗?”
我压低声音。钟成宁冷哼一声:“呦,大过年的一个声都没有,这下倒是知道找我了?”
“我错了。”
我滑跪的很快:“宁哥大人不记小人过,快帮帮我。”
“出什么事了?”
钟成宁立刻严肃起来。我深吸口气,将这两天的事快速说了一遍:“我现在有点懵,不知道这是真实还是假象。”
“你要我帮你查什么?”
钟成宁问道。我抬眼扫了一下外面,还没到中午,外面天色正好,但我却总觉着没有生气。“查肖浪。”
三个字,对面沉默了,半晌后他才轻声道:“你疯了?”
我没疯。民宿怪,老板怪,胖子甚至陈修语都很奇怪。但往前推,最奇怪的便是肖浪。地方是他定的,旅行团是他选的,游戏也是他要玩的。查自然要从根本查去。“好,我知道了。”
钟成宁声音平淡,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收了电话,我拉出微信,找到钟成宁的微信,发了几句话过去。“小张爷,你窝在房间里干嘛?怎么不出去玩?”
开门声响起,胖子从外面进来,手上提着个桶,也不等我回答,就说开了:“太阳出来了,外面还挺暖和的,他们都在海边玩开了,你不去?”
“胖哥,这一下子就走了两个人,我……”我摇摇头,只觉着没有心情。胖子的神色也白了白,随他将桶往我手里一塞,里面全是贝壳和小螃蟹:“去放松一下吧,白天不放松,晚上怕是要坏。”
我没明白过来。“你觉着那些人不怕吗?”
胖子指了指海边的方向:“但是越闷越怕,不如将这胆怯给撒出去,打起精神应付又一轮的游戏。”
说的很有道理,只是……“胖哥,这游戏一定要玩吗?”
我盯着他,不放过他任何表情。他嘿一声,说当然,游戏开始了,没分出胜负,怎么能中途而废?以人命为代价的游戏,开始了,竟就无法停,得益的还是那些污秽的尸鬼。我沉默半晌,提着桶抬头笑了:“胖哥说的是,那我也去捉点东西回来。”
我从他身边擦过,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都没说。海边。陈修语看到我,立刻就蹦了过来,有点责怪的道:“你怎么走了也不说一声?”
“我就是突然有点事,这不又回来了吗?”
我将桶给她:“你想要贝壳还是螃蟹,我去给你捡。”
“要石头。”
陈修语拉着我就跑:“海边有很多好看的石头,你帮我捡回去,我要做项链。”
我笑着应好,专心致志的捡着石头。只是越捡,心就越沉。大部分的人都在海边,可却很安静,若不是抬头能看到人,我只当是自己一个人。陈修语就在我身边,可除了刚开始那几句话,她像是突然失了声,一句话都没再说过,只是在我看过去的时候,扯出一张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