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就是去别的房间找。反正到哪儿找他都不愿意往窗户那边靠近,可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缓了口气,最终还是僵硬的转了个身,慢慢的朝窗户那边走去。他的手在前面探路,因为前方的未知他整个人都变得特别的敏感,一阵风过去,他都快能探出这阵风的速度和温度了。而他自发的把那速度和温度扩大了千百倍,伸出手的手完好无损,他却觉得被风割破了烫伤了一样疼,以至于当他碰到一个带着温度的人时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碰到了什么。他在未反应过来的短短十几秒里,用手探寻出这人正坐在窗户上呢,轻轻往外探个身子就能跳下去的那种坐,要不是他意识到这也算是个自杀的架势,他差点都被自己吓的自己现在正在找的人是谁了。他带着一脑门的汗从后面把言珂给抱进了屋,然后几近崩溃的喊着:“你到底想怎么样?!”
言珂被楼澜抱进屋的时候还没回过神,直到她又一次被楼澜的大嗓门给震到了,她才向楼澜抛去一个疑问的眼神。楼澜是接收不到她的眼神了,于是她就开始自行探索。她看了看开着的窗户,又看了看跌坐在地上的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又被外星人给控制了。最近每当发生类似的事情时,楼澜都会一口咬定是她没事瞎作,目的就是为了折磨楼澜,这可把她给冤枉坏了。她真的是在大脑放空的时候才会做出这种事的,她比谁都怕死,又怎么可能去做这些傻事。可这些楼澜是不会信的。楼澜因为言珂那天抹腕子的事,这两天都没敢跟言珂提让她回去要户口本的事,结果言珂却还不让他省心,弄得他真想也坐到窗户上,然后纵身一跃,啥烦恼都没有了。言珂见楼澜气急败坏的又有了暴走的趋势,就出声跟楼澜建议道:“要不你跟我说说话吧,太安静的话我就容易跑神,我一跑神,好像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楼澜才没心情跟她说话呢,他现在只想骂人。他把言珂曾经骂过他的神经病疯子什么的都给骂了回去,顺带还加了几句煞笔呆瓜之类的,骂的他嗓子都快冒烟了,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把言珂从地上拉起来,然后关了窗户坐在床上说“你甭指望我跟你说话了,我现在开口就想骂人!”
他想把言珂撵床上睡觉,可又怕睡着睡着这人又爬起来干傻事,最终他只能打自己脸,开始跟言珂家长里短的聊起天来。而他现在能跟言珂聊的只有言珂小时候的事。这时候也就听听言珂小时候的悲惨生活,他才能忍住不骂人。言珂在楼澜让她说说她小时候的事时愣了好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从十五六岁开始出来打工,直到被张美兰接走才回去见了她养父母一次,而那一次她也只记得临走前养父母迫不及待的打开张美兰送去的箱子数着里面的钱。那一瞬间,箱子里红通通的钱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以至于她对其他的印象都模糊了不少,包括她养父母的样子。楼澜因为久久听不到声音,就不耐烦的说着:“不是说要我跟你说话吗?怎么又不说了?”
言珂撇撇嘴说:“小时候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楼澜大实话说的漂亮,“我就是想听听你小时候过的有多惨,然后我才能忍着不骂你。”
言珂往床上一趟,闷闷不乐的说着:“你也太缺德了。”
说完这话她就沉默了,就在楼澜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她却忽然笑着说:“你小时候也没少被你爸打吧?”
楼澜被她堵的说不上话来,他以为言珂是在反过来挖苦她,而言珂接下来的话让他慢慢意识到,挖苦他好像只是顺带的事。言珂对着黑乎乎的天花板说着:“你被你爸打,可能是因为你又跟别的小朋友打架了,或是不愿意去上学了,也可能是把你爸的勋章当玩具扔哪个旮旯角了,而我被打原因就更简单了,有时候是因为弟弟摔跤了,有时候是因为不小心把衣服洗破了,有时候生病也会被打,因为病了就不能干活儿了,而且还会变成一个累赘。”
楼澜本来是想听言珂怎么惨好平复自己的暴躁的,可真当听言珂说自己怎么惨之后,他反而听不下去了。他攥着言珂的手让言珂别说了,言珂反倒越说越来劲了。她这些事从来都没跟人说过,因为那样会有博取同情的嫌疑,而同情这种东西对于她来说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反而会让她心里不舒服。如今碰到楼澜这种把别人的痛苦当乐趣的,她就当做好事似的吧啦吧啦开始说个不停了,她说:“其实被打没什么,谁小时候没挨过打呢?我小时候最伤心的不是挨打,而是他们经常把我当成不存在似的。我有个弟弟你知道吧,不是言琨,是小宝,夏小宝,考试从来就没及格过,有一次及格了,我爸妈笑的嘴都快咧天上去了,当时小不懂,还以为考的好爸妈就会高兴了,结果我把成绩单给拿给他们,他们看都没看就给我扔回来了。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明明是一家四口,可你站旁边看着另外三个人,觉得那才是一家人,而你就是一个外人,你永远都只能呆在一个角落里,你想什么没人在乎,你说话没人听,就是过年的时候都是他们在屋里看晚会,而我在外面堆雪人,妈的,那时候还蠢的以为雪人也是人,等我把雪人堆起来了它就能跟我玩了,最后手都冻肿了,那雪人还傻比似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
楼澜听言珂前面的话还挺心疼的,可听到言珂冒脏话了,就啧了一声说:“咱能把煽情路线走到低吗?”
言珂眉头一皱,“我这都抑郁好多天了,再煽情下去,我都能抑郁死了。你气消了没?消了就睡吧,什么毛病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