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锦绣在心里信誓旦旦的要给江雪婵好看,可她到底还是不忍心让她哥为难,所以在锦辰接到江雪婵的时候,她除了脸有些臭之外,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当初联系婚庆公司的时候,锦辰就随手给人家开了张支票,婚庆公司为了对得起他开出的那张支票,同时也为了大展拳脚,恨不得把这场婚礼做成世纪型的大婚礼。锦绣跟着接亲,一开始只是看到了接亲队伍里的十辆跑车,等锦辰接了江雪婵去了酒店之后,她才知道那十辆跑车简直是凤毛麟角。她指着门口多出一个玫瑰花长廊的酒店问锦辰:“哥,这是咱家的酒店吗?”
锦辰扬了扬脖子,在看见楼身上的标识时才有些语气不定的说:“应该是吧。”
江雪婵也被眼前的阵仗给惊着了,怪不得刚刚大老远的她就闻到了一股玫瑰花香的味道。她看着那比火焰还红的玫瑰花,觉得自己的心被那玫瑰花烤热了。她挽着锦辰的胳膊,握紧手里的鲜花,闻着空气中香的发甜的味道,画面翻转,她又回想起自己年少时给人家端盘子,在超市搬东西,还随时被人排挤的艰苦生活,不自觉的就红了眼眶。她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锦辰,带着一脸的幸福和满足跟锦辰说:“锦辰,谢谢你,我很喜欢。”
锦辰一开始还觉得这排场确实是太花哨了,这时候见江雪婵高兴成这样,心里忽然就冒出了一些歉疚。江雪婵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大事,就这么被他一张支票给打发过去了,这事锦辰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东西。幡然悔悟的锦辰没有将自己把所有事都交给婚庆公司的事说出去,而是有些不忍的握住了江雪婵挽在他胳膊上的手,然后牵着江雪婵的手走进了那道玫瑰花堆砌出来的回廊。火红色的玫瑰花被阳光照的像一盏盏会发光的灯,阳光透过花与花之间的间隙投下来,在他们身上投下一个个小巧的光斑,像夜晚挂在天上的星星一般。舒缓的音乐飘了起来,他们踩着音符缓步走进酒店的大门,整整一楼的大厅,三分之一的地方被布置成了一个大型的舞台,下面则是被两米宽的红毯分为两个区域的观众席。在座的很少有人知道锦辰是已经结过一次婚的,所以看到他们男才女貌的踏进婚姻的殿堂,不由自主的拍起手以示庆贺。接收到掌声的江雪婵弯着嘴角看向锦辰,用自己的笑容告诉锦辰她现在到底有多幸福,然而这种幸福并没有维持太久。锦辰的那张支票,让婚庆公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出十来张他们以前的合照,还好婚纱照都在他们手里,所以用这些照片制作一个唯美的短片来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照片从他们年少的时候开始,在动听的音乐中陡然跨过少年时期,进入了二十多岁的青葱岁月,下面的观众大都没发现这两个时期之间的那片空白,纷纷对大荧幕上的一对佳人发出一声声的欣叹,而江雪婵在感觉到锦辰握的越来越紧的手时,脸上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僵笑。当荧幕上出现缠绕的像几朵花的theend时,观众席上骤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锦辰和江雪婵转过身,面朝观众席的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感谢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后面出现一阵刺耳的嘈杂声。一开始锦辰和江雪婵都没在意这声音,只当是机器出了故障,可当观众席上的人脸色忽变,都变得一脸迷茫之后,他们也就好奇的转过了身。刚刚色彩斑斓的短片已经播放完,在荧幕上出现了短暂的黑暗之后,画面又开始变得明亮起来,那应该是摄像头对着阳光才会出现的效果。那耀眼的光让人一时只能看清画面正中央应该是一扇窗户,至于周围是什么则看不大清楚,直到摄像头的角度发生了变化,整个画面才彻底清晰起来。那是一间还算宽敞的病房,其实病房是很大的,可因为里面摆了太多的仪器,所以显得不是那么宽敞了。而这些仪器都是为了维持病床上那个人的生命才存在的。视频里的楼澜在调整好镜头的角度之后,将一张红彤彤的请柬递到夏央面前。夏央抬起插着针管的胳膊接过那张请柬,还未待她问楼澜这是什么,楼澜就主动跟她解释说:“江雪婵送来的喜帖,她和锦辰的喜帖,找不到你人,所以就送到我这来了。”
夏央跟翻开一本有趣的故事书一样打开喜帖看了起来,在看完了之后,她举了举自己布满针眼的胳膊说:“你把这拿给我也没用啊,我都这样了,你还指望我能去现场给他们祝贺?”
楼澜笑着坐到病床上,跟她说:“就知道你去不了,所以我这不是要把你拍下来吗。现在不都流行视频送祝福吗?你不去现场总得送点东西过去吧,人家都把喜帖送来了,你要是一点表示都没有,别人又得把你当怂包了。”
他这话让夏央陷入了久久的沉思,那一脸的认真就跟在思考人生的道路该怎么走似的。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她忽然抬起头,带着一脸纯真的笑说:“送祝福什么的太不实在了,要不你等我死了,你把我骨灰送去吧,他那么恨我,要是知道我死了,他肯定会很高兴……”楼澜脸上的笑没了,面无表情的让夏央忙改口说:“我开玩笑的,看把你吓的。”
而楼澜则不吃她这套,依旧铁青着脸说:“以后不许开这种玩笑!”
他话音刚落,镜头忽然剧烈的抖动起来,那是楼澜把摄像机扔床上的结果,随后画面一度的维持着一片苍白,那是医院床单的一角,三五秒后,苍白的传单上落下了一滴血红,像一朵刚开放的小红花,音响里不时的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声音听越痛苦,镜头里开出的小红花就越多,直到后来摄像机被谁拿走了,镜头里才重新恢复平静。而同时变得平静的,还有那偌大的婚礼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