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样向她求饶。但是，一起已经为时已晚了不是么？如果一开始，一开始就这样，他们的孩子会不会就不会死，她是不是就不会绝望？她不知道他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也不想去分辨真和假，她只知道，她要离开，就一定会离开，不会因为什么，而有所改变。所以，她冷冷地抽回了被他握在手里的手，目光和声音一样冰冷，“顾霆烨，如果你以前对我说这些话，也许我会相信还会感激涕零。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以前的顾辛，已经死了，爱你的那个顾辛，也已经死了。”

梦做到这里，戛然而止。顾霆烨猛地清醒过来，身上已经冒了一身冷汗。身边的唐蜜给他倒了杯茶，“顾总裁，又做噩梦了？”

顾霆烨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垂下眸子看了看表，才一点十分，他只睡了十分钟。手上的手表依然是几年前顾辛那块没有送给他的手表，自从五年前他把手表戴上，就没有摘下来过。五年来，这块手表也坏了很多次，修修补补，他一直只坚持着只戴这一块。他甚至把这块手表当成了一件证据，证明顾辛这个人，真的在他的世界里出现过。五年了，他每个月都要去法国，每个月都要在法国的报纸上登一则寻人启事，希望能够找到顾辛。可是五年了，六十多次的寻找，最终还是没有结果。他不知道顾辛是不是已经离开了法国，去了其他国家，也不知道顾辛是不是忽然想通了回到了国内，躲在中国的某一个角落。他甚至不知道，顾辛是不是还活着。寻找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是他一直在坚持，坚持着寻找顾辛。他也曾经以为，自己终有一天会忘了顾辛的，可是，五年了，每次睡着，他都要做那个梦，梦里，她永远是无情地拒绝他。那个爱你的顾辛，已经死了。咀嚼着梦里面顾辛的最后一句话，顾霆烨默默地叹息了一声，接过唐蜜手里的热茶，眸子也不抬地就问她，“机票订好了么？”

唐蜜皱了皱眉，“总裁，这个月你还要去法国？您忘了你的伤才刚好……”“没关系，小伤而已，又死不了。”

顾霆烨笑了笑，目光透过氤氲的雾气，静静地看着远方，如果那个人，真的是顾辛，他受再大的伤，都是值得的。半个月前，他在大街上看到了一个背影很像顾辛的女人，所以他就失去了理智一般地追了上去，被后面冲上来的车子，撞到了腿。虽然是小伤，但是却在顾霆烨心里激起了滔天巨浪。他相信，顾辛还活着，顾辛在等着他找到她。唐蜜对顾霆烨的这种类似于发疯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了，自从她在五年前当了顾霆烨的秘书之后，他就一直这样地在发着疯。五年来，顾霆烨不近女色，唯一能够亲近顾霆烨的女人，就是她唐蜜了。公司里的女职员都很羡慕唐蜜，还不停地在她耳边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唐蜜只是苦涩地一笑，她一直知道顾霆烨为什么把她留在身边。原因无非就是她知道他和顾辛之间的一切，她也能够陪着他一起发疯，每个月按时去法国报到。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顾霆烨觉得她唐蜜不会对他有想法。因为五年前，她在就把捡到他的时候没有和其他的女人一样和他来一次一夜晴之类的事情。但是顾霆烨不知道的是，唐蜜接近他，从来就是有目的的。她喜欢他，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喜欢他。所以才会跟踪他，假意在酒吧捡到他。唐蜜是个聪明的人，她知道，想要俘获顾霆烨这样的人物，不能心急。傻傻地献身过去只不过是让自己难堪罢了，他的身边从来都不缺女人。所以，她一直在他身边以红颜知己的身份出现，她以为，总有一天，他会忘记顾辛，想起自己的好。可是，已经五年过去了。她已经从十八岁的小姑娘变成了二十三岁的白领了，他还是忘不掉顾辛。每个月还是要去法国寻找顾辛，甚至在大街上看到一个身影酷似顾辛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追个几条街，最后被车子撞到。这种感觉，让唐蜜很不安。“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机票订好了么？”

在唐蜜发呆的时候，顾霆烨已经不耐烦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发什么呆？”

唐蜜有些尴尬地从发呆中回过神来，从身后拿出一本笔记扔给顾霆烨，抿了抿唇，“机票已经订好了，三天后去巴黎，还是原来的时间，这几天的日程已经给你排好了，你要忙一点了。”

“辛苦你了。”

顾霆烨接过日程安排，冲着唐蜜笑了笑，“下班后陪我去趟墓地，先回去工作吧！”

“下班的时间你也不放过，顾扒皮！”

唐蜜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开。身后传来顾霆烨轻笑的声音，“那我给你算算，你白吃了我多少饭？”

唐蜜头也不回地冷哼，“你才白痴！”

其实唐蜜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去墓地，她当然知道要去哪里。无非是就是北郊的那个墓地，去看看那个叫做辛慧的女人。第一次跟顾霆烨去那里的时候，她看着墓碑上的女人照片，默默地念着辛慧的名字，总觉得熟悉。最后是顾霆烨给她解了惑，“这是顾辛的母亲，辛慧。你看她一定觉得很熟悉吧，顾辛的眼睛，长得就很像她，还有下巴……”唐蜜忘了自己当时心里是什么感觉的，那个时候，她只是在不停地安慰自己，顾霆烨只是太过思念顾辛了，以后他会忘了她的，会忘了她的……可是，现在已经五年了，她已经陪着顾霆烨去了很多次辛慧的墓地了，甚至那个墓地都已经被修缮地很漂亮了，他还是没事就抽出时间去看看。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下班之后，唐蜜果然看到顾霆烨站在她面前，“走吧。”

她撇了撇嘴，跟着顾霆烨，下了楼，上了车，去了墓地。顾霆烨把怀里的康乃馨轻轻地放在辛慧的墓前，静静地站立着看着墓碑上辛慧的照片。他只能够藉着顾辛妈妈的照片去回想顾辛，他和她，已经五年没见了。她离开之后，他才发现，他从来就没有顾辛的照片。她也没有留下照片。他曾经找过徐兆云，想要在她那里找一张顾辛的照片，但是已经嫁做人妇的徐兆云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顾霆烨，我们都对不起顾辛，忘了她吧，你这样一直想着她，只会让自己更难过，把顾辛当做回忆就好，只要记住我们曾经错了就好，忘了她吧。”

终究，他还是没有找到顾辛的照片。虽然每天夜里，他都会梦见她，但是她的样子终究会越来越模糊。所以，他只能没事的时候就到这里，一方面是代替顾辛对她的母亲尽一份孝心，另一方面，是来记住顾辛的样子。“阿姨，今天是母亲节。”

顾霆烨高大的身躯静静地站立在肃穆的墓碑前，“顾辛她还没有回来，所以只有我来给您过节了。”

“感谢二十三年前，你生下了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顾辛，虽然我现在不知道她在哪里，但是我还是向您保证，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她，和她好好地在一起，好好地照顾她，阿姨，如果你听得到的话，请你帮我告诉顾辛，不要爱上别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等我……”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唐蜜咬了咬唇，这番话，五年来，顾霆烨说过了无数次。可以说，这五年来，顾霆烨改变了很多。以前的他，那么嚣张那么霸道，那么不可一世。但是现在，他居然会开始说出这样的话，这种改变……唐蜜叹了口气，成熟了的男人其实更加有魅力。但是唯一不好的就是，这个男人，他变得成熟变得稳重，都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