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维周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他难掩声音里的失望：“这个产业促进联合会，成立快五年了，除了花瓣自主研发了一个HMOS外，居然没任何一家企业、任何一个组织自主研发操作系统？难道跪着跪着就跪成习惯了？关键技术命脉掌握在别人手里，一直你们就没感受到憋屈、感受到危机感吗？”

台下依然默不作声。　　“不要说市场已被占满、技术水平落后的问题！安卓和iOS是怎样从微软和塞班对手机操作系统的统治中杀出来、最终夺取了超过9成的市场？靠的是创意，是努力搞研发，是站在用户的立场上！”

“为什么iOS这么封闭依然无数人趋之若鹜？就是因为两个字，好用！”

“再看看这几天展示的操作系统，你们除了吹嘘多好看多安全投入了多少技术进行了什么革新外，可曾在‘好用’两个字上下过功夫？是，你们个别操作系统的使用起来，基本上可以接近WINDOWS了，可光是接近WINDOWS，凭什么让用户改变习惯去接受你们的新系统？”

“创新在哪里？给linux和安卓换个皮，加层自己开发的组件，就算是国产操作系统了？这与挂羊头卖狗肉何异！”

谁也没想到新任的严会长会忽然爆发，以前的老会长一向乐呵呵的，大家你好我好面上过得去，一起赚钱就是了，谁真较这个劲？　　再说了，你严会长不会是想着我们这么多专家教授、厂商真的放弃各自的利益，无私地联合在一起开发操作系统吧？是不是太天真了？　　但严维周的神色看起来却半点都不天真，他是真的对眼前的现状失望至极，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这个夏国智能终端操作系统产业促进联合会他也有份参与组建，直到今年才升上会长的位置，这些年来他曾对这个联合会充满了期待与希望。　　他永远无法忘记，自己父亲曾说过的故事，当年国家引进第一台计算机，钥匙都在外国专家手里，连开机都要外国专家同意，更别说轻易摸一摸外壳了。　　这是何等的屈辱！　　解决掉关键技术受制于人的难题，是他一生的追求与目标，也是他父亲的遗愿！　　他最终选择的是操作系统方向，因为这是在工业条件未成熟的前提下，最可能有突破的课题。　　但直到现在，他快要六十岁了，看到的依然是windows一统国内桌面计算机终端、安卓和iOS横扫手机终端的局面。　　所谓的国产操作系统，除了在linux上面二次修改外，几乎毫无进展。　　唯一算得上是成果的，就是花瓣被逼出来的HMOS，但这个基于微内核的操作系统距离成熟还有很远的路，目前也只能用于手机终端，在解决软件生态问题前，想登陆PC遥遥无期。　　而除此之外，国内的厂商，都乐于低成本地利用现成的免费开源操作系统内核，根本就没想过怎么真正提升用户们的使用体验，又怎么可能研发出让用户喜欢的操作系统？　　安卓与iOS干掉windows phone的主要原因，就是后者安于用触控笔点啊点，而前者已可以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触控了，使用起来方便好用得多！　　再往久远的历史看，windows能迅速统治PC平台，不也是因为它独创的桌面、鼠键，使得用户不用看着命令行来敲命令吗？　　以用户体验为核心，才是一切的关键。　　在这方面，提出万物互联为目标的HMOS同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严维周深吸口气，压下心中因为失望而涌起的怒火，他一挥手，秘书赶紧切换了大屏的PPT，上面显示了一本计算机期刊，刊物名称——《计算机创新研究与发展前瞻》。　　“这本期刊相信在场多数人都看过了，这最新一期是操作系统专题，里面只有五篇论文。让我震惊与欣慰的是，这作者居然是一个高中生！一个高中生，竟能写出这样有创意、有一定可行性的全新型操作系统论文！”

“我感到欣慰，不是他有这样的技术思维与前瞻性，而是他敢于创新、敢于思考、敢于挑战权威的勇气！”

“从来没有人提出过除了微内核、单内核、外核、混合内核之外的全新架构，他就敢想出来更敢提出来！还敢写成论文投稿！这可是一个高中生哪！哪怕他在数学等理科方面取得了相当的成绩和名望，但这份敢于在全新领域探索和发声的勇气，依然值得我点个赞！”

“我也不怕大胆预言，如果这个高中生肯专注于计算机领域，将来他未必就不能成为像linux之父李纳斯·托沃兹那样的技术大神！”

在场众人都暗暗咋舌，严维周居然将秦克与李纳斯·托沃兹相提并论？　　要知道李纳斯·托沃兹是怎样的技术大神啊！　　linux就是他在22岁那年，以一人之力开发出来的，甚至到今天，李纳斯·托沃兹也还负责着linux内核的更新和维护。　　而秦克呢？现在不过是写了几篇论文罢了，而且还是空想性质、很难落地的论文。　　严会长，你这话是不是有点夸大其词？　　“其实我也想邀请这位天才高中生来参加本次会议并作一次报告，很遗憾，上头不同意，说这高中生下个月就要代表国家征战化学、物理、生物三科的国际竞赛，指不定能拿回三枚金牌，在这样的关键节点，谁也不能打扰他。我很惋惜，听说这个高中生以后要学的是物理和化学专业，连数学都不是他的主攻方向，更别说计算机了。”

“不过，经过我召集的专家组们讨论出来的结果表明，这个秦克的天才高中生所写这五篇论文，还有是一定可行性的。我现在就想问问，在座有没有哪些企业、组织，愿意一起尝试开发这个全新型模块化操作系统？我们联合会，可以提供七成的经费支持！”

在场众人都面面相觑，七成经费，确实很有吸引力，但自己还要负担三成啊。　　而且万一这全新型操作系统真的研发出来了，那自己目前花费无数心血的操作系统就成废品了，还怎么申请国家补助和科研经费？　　再说了，这个操作系统的理念如此先进，参与开发的技术人员肯定不少，光是选择哪种语言技术路线怕都得讨论个大半年，真要开发出个测试版，起码要五年以上。　　谁晓得五年后是什么局面？windows估计都升级两三代了，而这个全新型模块化操作系统测试版，能实现多少论文里的构想与功能都是个问题，这样的测试版，能有多少竞争力？谁的心里都没底。　　还有一个不乐意的原因就是，在场的哪个不是有名望地位的人？以一个高中生的论文和指导开发操作系统？多数人都拉不下这脸来。　　严维周没想到抛出七成科研经费的诱饵，居然还是这样万马齐喑的结果，他不由失望地叹了口气，示意道：“接下来由花瓣团队讲解HMOS吧，其余的厂商，不必展示了。”

其实花瓣公司的研究团队表达过一定的参与意愿，不过他们主要精力要集中到HMOS上，这个全新型模块化操作系统只能作为一个附加项目立项，投入的人力物力都很有限，严维周没同意罢了。　　季光澜看着严维周颓然地回到座位上，仿佛连原本笔直的腰都佝偻了下来，心里也极不好受。　　他太能理解严会长的心情了。　　可惜啊……秦克没能来参会，不然以那小子的性格，看到这一幕指不定真会改走学习钻研计算机之路、以开发出一个新的操作系统为己任……　　不过这样一来，国家可能就会多了一个计算机专家，少了一个伟大的数学家，是幸运还是损失，还真不好说。　　……　　身在远州的秦克自然不知道发生在京城这场大会上的一切，他正专心地优化完善自己的青柠操作系统。　　差不多270万的购机款项（含税）已打出去了，高端服务器连同专用机柜顺利地安装在绿翠盈居小窝的客厅角落里，宁青筠还在四周摆了些绿植、系上气球和彩带，看起来倒成了客厅的独特风景。　　不过对于秦克来说，这高端服务器最大的意义就是使“微光”有了新的家，LV1的微光甚至无法完全发挥出它的性能优势来。即使微光24小时全速编写代码，也不用担心会影响到这高端服务器的寿命。　　微光的小模块编写速度也得以提升了几十倍。　　秦克大半时间都在虚拟科研实验中心里，这台高端服务器自然已被他重现到了虚拟世界，微光（虚拟）就在里面不断地编写着硬件驱程小模块。　　经过三天三夜，基本上目前市面上能找到的计算机硬件，微光都已编写好驱程小模块，将代码传输到微光（现实）后，由后者重新编译，集中放到了秦克租用的云平台空间上了，组成了近10T的“小模块库”。　　目前微光在进行的是市面上主流软件程序的二次解析重构，也就是转化为“程序小模块”，并将它们也将放到“小模块库”中。　　秦克的代码优化工作也一直在持续，改变小模块的架构，加入区块链技术，以终端之间的互联共享来减轻“小模块库”的压力。　　此外还要加强安全模块，防止病毒和入侵等等。　　虽然元旦发布的只是V1.0，但秦克还是抱着精益求精的态度，想做出当前他能做出的最好操作系统，打响他和宁青筠科研项目的第一炮。　　宁青筠也是一样的心思，她和秦小壳整天语音，联手优化着青柠操作系统的UI界面和代码，看着青柠操作系统越来越漂亮，她心里的成就感也是满满的。　　不过两人在12月24日平安夜这天，暂停了一切工作。　　因为今天是秦克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