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雯下了台,瘫软地坐在了化妆镜前,她看着自己,只觉得无比的陌生,她的心里也是慌的,可是,当面对那样的情形的时候,她竟然如此不由自主,下手轻了,感觉对不起自己,下手重了,才了了心头之恨。她看着自己的手,葱白的手指,翻转过来,那手心却是通红的,用了多大的力气,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高姐,你还好吧?”
这个时候,凯蒂走了过来,她看着高雯惨白的脸,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半天,才憋出了这样的一句话。高雯听到声音,忙将自己的手掌藏了起来,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像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凯蒂,凯蒂算是高雯的铁杆粉,高雯做出这样的事情,凯蒂的心里肯定很失望。“我没事……”高雯这双手不知道放哪里好,说完话之后,她将面前的热茶端了起来,轻轻地呼了几下,然后吞了一大口热茶下去,那滚烫的水,顺着舌头,顺着喉咙,一路往下,一直暖到了胃里,让她整个人舒服了不少。“我都看出来了,高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凯蒂憋了好久,终于还是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高雯叹了一口气,将那茶杯轻轻地放在了桌上,她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其他人,然后才说道:“凯蒂,你不是不明白我有多爱宸禹。”
“因为爱,就能够伤害无辜的人了吗?”
凯蒂的脸上分明写着不解。她今天扎了个丸子头,但是,用的就是个硕大的红色蝴蝶结,看起来很像是一只米老鼠。这装扮,与她现在脸上的表情显然有些格格不入了。虽说是不解,但是,更多的却是愤怒,她无法接受高雯用这样的理由来解释刚刚的所作所为。“爱里面又有谁是无辜的?”
高雯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很是凄凉。在她看来,谢乔选择在众人面前秀恩爱就是不对,她一个人霸占着蒋宸禹,就是不对,凭什么谢乔想要什么,蒋宸禹就给她什么,别的人都觊觎不了了?凭什么是谢乔,而不是她高雯?她觉得不公,很不公!凯蒂看着高雯的脸有些扭曲了,她知道此时此刻高雯已经被爱冲昏头了,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她蹲在了高雯的面前,轻轻地握住了高雯的手,说道:“高姐,我知道你心里苦……”“知道我心里苦,你怎么不帮我呢?”
高雯的眼里含着泪花,她看着凯蒂,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痛楚,她也讨厌自己如此心狠手辣的样子,可是,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啊。凯蒂收回了自己的手,拒绝的意思很明显,她站起身来,说道:“我不阻拦你,是因为我知道阻拦不了你。高姐,我不会帮你,也不会帮任何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这样害人,你心里不会难受吗?”
说完之后,凯蒂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化妆室。而高雯坐在化妆室里,她将那遮光窗帘全部拉上,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她连自己的双手都看不到,黑漆漆的一片,就让这黑暗将她吞噬吧,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内心的怒火在燃烧,在呐喊。凯蒂走出屋子,接触到外面的阳光的时候,才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明朗起来,那些阴霾也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够驱散。她看到谢乔在吃着点心,仿佛之前所发生的事情都跟她无关一样,她走到了谢乔的旁边,坐了下来。谢乔看见凯蒂,便说道:“你尝尝,这是阿离刚刚买来的蛋挞,新鲜着呢,味道蛮好的。”
凯蒂摆了摆手,显然一副没胃口的样子,她双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谢乔脸上的红色手指印,心里满是愧疚:“痛不痛?”
“你说这个啊?”
谢乔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皱了皱眉,微笑着说道:“已经好多了。”
凯蒂的眼睛动容地闪了闪,高雯跟谢乔比,真的是差了一大截,显然谢乔并没有存太多的心思,而高雯明明做错了,却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一错再错。难怪蒋宸禹会更加喜欢谢乔一些,这样宽容的性子,谁不喜欢呢?“我知道有个药对这种很有用,下次找到了送你。”
凯蒂微笑着说道,却觉得有些不妥,赶紧添了句解释:“以前经常有艺人拍这种戏受伤,所以,我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谢乔轻轻地咬了一口那蛋挞,只觉得香甜松软,入口顺滑,味道的确是极好的,她听见凯蒂这样说,眼睛眨了眨,然后笑眯眯地说道:“那就谢谢你了。”
“等下还要拍吗?”
凯蒂看了下自己的脚尖,然后巧妙地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了别处,她面对谢乔这样纯净的目光的时候,总会想起高雯所做的那些事情来,让她觉得自己很不光彩,也觉得很不自在。“嗯,导演只说休息一下。”
谢乔点点头,说道。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情绪。“你好好拍,我去别处看看。”
凯蒂有些慌乱地走了。她虽然没有害谢乔,但是,到底还是做了高雯的帮凶,而且,她没有将真相告诉谢乔,连这样的勇气都没有。谢乔看着凯蒂匆匆忙忙离去的背影,心里愈发确定了,这高雯就是故意的,而凯蒂有些替她隐瞒。虽是如此,但是,凯蒂像是不情愿的感觉,心中有愧吧。即便是这样,谢乔心中也没有怨恨,毕竟高雯救过她,就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这次她会忍过去,但是,却没有下一次了。之后的拍摄,还是谢乔代替夏冰冰上场,虽然仍旧是挨耳光,但是,高雯下手却是没那么重了,好像突然一下就找到了技巧一样,看似疼,但其实没多大的感觉。谢乔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这高雯到底还是迷途知返了,多个朋友,毕竟就少个敌人,何必那样去敌对别人呢。那场戏一遍就过了,因为再没有人上去打扰了。而在这个过程中,高雯的眼睛却是看也没有看谢乔一样,尽管谢乔就在她的面前,跟她对戏,她看着谢乔,却像是看着一个空壳一样。谢乔心中感慨万千,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天的拍摄结束之后,高雯再没有跟谢乔说过一句话,像是突然之间,两个人就变成了陌生人一样。阿离站在谢乔的身后不远处,他看着谢乔的背影,仿佛是在颤抖着,这世间本就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让人无法捉摸透,你就算什么也没做,也有人会存了害你的心思,仅仅因为你的存在,就已经让别人不爽,你做没做什么,也根本就不重要了。谢乔回过头,明眸善睐,她看着阿离,轻声唤了他一声:“阿离……”阿离走到了谢乔的身边,低下头,看着谢乔,问道:“谢小姐,什么事?”
“能帮我一个忙吗?”
谢乔凄凉的一笑,笑容里满是无奈。“谢小姐只管说。”
阿离很少看到谢乔这个样子,只觉得无比可怜,心中不免生了恻隐之心。“答应我,不要将今天的事情告诉宸禹。”
谢乔看着刚刚走出来的高雯,却见她那眼睛里的光彩比平日里又暗了暗,既然不愿意做那样的人,又何必下那样的手呢?“谢小姐……”阿离听到谢乔的要求,只觉得谢乔实在是太过仁慈了,他看着谢乔的样子,显然就是已经知道那高雯是故意的,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蒋宸禹呢?“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谢乔的眼睛很飘忽,像是在看高雯,但是,又好像不是,她看着远方,仿佛没有焦距一般,她继续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她应该是一时被迷惑了眼睛,才会这样的。以前我跟她接触的时候,她人很好的,你记得吗?”
“她原来好不好,我不知道。只是,谢小姐,人是会变的。”
阿离不忍心伤害谢乔,因为原来高雯也做过一些针对谢乔的事情,只是全部让蒋宸禹解决了,也没让谢乔知道,蒋宸禹一直都嘱咐阿离保密,所以,阿离对此更是只字不提。“是啊。人是会变的。”
谢乔并没有在意阿离说的前一句,嘴里喃喃地念着后面那句,陷入了沉思。好半天,谢乔才继续说道:“阿离……”阿离看着谢乔那祈求的模样,将脸别到了另一处,说道:“我答应你替你保密就是。”
“谢谢你。”
谢乔脸上的笑容带着善意。接下来几天的拍摄,也没再叫谢乔当过替身演员了,叶泽铭跟夏冰冰,还有高雯对戏也是平平淡淡的,问题也很少,竟然比预计需要拍摄的时间还要短。只是比较奇怪的是,程晓茜竟然提早回了江城。这几天,蒋宸禹每天都会按时打一个电话来问谢乔的情况,谢乔也老老实实地一一作答。直到回去的哪一天,大家都还有些意犹未尽,毕竟茂城的确是一座很好玩的城市,尽管每天的拍摄时间都很长,但丝毫不影响大家追求娱乐的心情。谢乔回到家里的时候,才感觉到安心,离开家才五天,竟然是这般的想念,只是可惜蒋宸禹还没有回来。家里还跟走的时候一样,依旧是张管家在管理着。重新回到自己温暖的小被窝的时候,谢乔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舒心,虽然在外面的日子也没差到哪里去,但是,到底没有这边舒服,毕竟是自己的家,毕竟是她跟蒋宸禹的家。“张管家,宸禹什么时候回来?”
谢乔将行李整理完之后,这才找到张管家询问道。“蒋先生今天还要去照看蒋老先生,也没说什么时候会回。”
张管家老实地交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