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顺着谢乔的头发,一遍又一遍地用手梳理着,他的目光落在了谢乔的脖颈处,他所对她造成的伤害,他痛心地说道:“对不起,我那天失控了,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
蒋宸禹用手盖住了自己的脸,将自己的眼睛遮住了,他仿佛很痛苦的样子,一遍又一遍地跟谢乔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早就应该跟你说的……”谢乔的手指动得更加厉害了,但是,蒋宸禹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中,并没有感觉到谢乔的变化。谢乔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她看着捂脸分明很痛苦的蒋宸禹,有些疑惑,明明之前蒋宸禹还如同嗜血魔王一样,要将谢乔吞噬,可是,一醒来,蒋宸禹却又变得如此脆弱,到底是怎么了呢?她看看周围,自己竟然不是在家,而是在医院,她的手指动了动,才发现自己的身上插满了管子,自己这是病了吗?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带了氧气罩,这也太夸张了吧。像是昏迷了好久才醒来,周围突然就变了样。蒋宸禹从痛苦中缓过来,发现谢乔竟然睁着眼睛,心中又惊又喜,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乔乔,你是醒了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着说不出的颤抖,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谢乔竟然醒来了,他的话真的这么有用吗?谢乔莫名其妙地看着蒋宸禹,只觉得蒋宸禹的问题实在有些奇怪,因为还戴着氧气罩,她不好说话,便点了点头。“你先别动,我就叫医生来。”
蒋宸禹的声音分明带着兴奋,他安抚了谢乔,便急匆匆地去叫医生了。没过多久,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走进了谢乔的病房。那医生走在最前面,他直接走到了谢乔的身边,见她目光清澈,又检查了下她的身体,一切都很正常,他便将谢乔的氧气罩给取了下来,对蒋宸禹说道:“谢小姐能醒来就说明没什么事了,再住院多观察两天,就行了。”
“你感觉怎么样?”
听了医生的话,蒋宸禹看向了谢乔,他出声问道。谢乔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嘶哑:“又酸又痛,不知道是不是睡久了。”
“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再不醒来,总裁都要发疯了。”
阿离在一旁说道。“阿离!”
蒋宸禹瞪了阿离一眼,分明是在警告阿离不要再乱说话。阿离赶紧捂了嘴巴,往后面退了一步,低着头,再不敢多说什么。“乔乔,你饿不饿?”
蒋宸禹看着谢乔比起之前已经精神了不少,想到她睡了一天一夜也没有进食,不由地问道。还没等谢乔开口回答,蒋宸禹又将头转向了医生,问道:“她现在可以吃东西吗?”
“可以,但是要以流质食物为主,不宜太过油腻辛辣和刺激。”
医生扶了扶眼镜,回答道。谢乔醒来了,总算是皆大欢喜。“谢小姐,你要喝什么粥,我这就给你去买。”
阿离赶紧站出来,献殷勤。蒋宸禹看了阿离一眼,见阿离的脸上满是讨好的神情,也不等谢乔说话,就替她决定道:“来个小麦粥就行了。”
谢乔张张嘴,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心里却是满意蒋宸禹的决定。阿离见蒋宸禹已经开了口,而谢乔也并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便说道:“我现在就去。”
然后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病房。医生和护士们都识相地退了出去,病房里面只剩下了蒋宸禹和谢乔两个人。蒋宸禹想起谢乔昏睡前,对她说的话,不免也有些尴尬,医生说,谢乔的意识是清醒的,所以,也能够听到外界的动静,他当时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想着只要她醒来,什么都好,可是眼下,却为自己的话语而感到羞赧。蒋宸禹向来都不是一个会低头的人,他总是那样的高高在上,果断又决绝,所作出的决定,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更不是一个会认错的人。想到这里,蒋宸禹的脸色变了变,原本痴恋地看着谢乔,此时此刻,竟然不敢直视谢乔的眼睛。谢乔只觉得蒋宸禹有些奇怪,她昏睡中,明明听到他在祈求自己,苦苦哀求,让她不由心软,可是,一醒来,他却又恢复成那个冷冰冰的蒋宸禹了。好似一场梦,醒来之后,蒋宸禹还是那个残忍冷血的蒋宸禹,睡梦里,他所说的“只要你醒来,什么都可以”的话,都是假的。谢乔咳嗽了两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平静,她张了张嘴,嘶哑着声音说道:“能帮我倒一杯水吗?”
蒋宸禹听到谢乔的话,赶紧起身,却不小心撞到了桌子旁边的空调遥控器,他又慌乱地弯腰将遥控器捡了起来,谁知道这一动,竟然险些把立在病床旁边的输液架也撞到了,还好他手疾眼快将它扶正了,不然那好不容易快要打完的输液瓶,只怕又要换新了。谢乔看着蒋宸禹这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嘴角扬起一丝几不可见的笑容来,何时见过蒋宸禹如此笨手笨脚的样子?蒋宸禹像是感觉到了谢乔的嘲笑,他低着头,没有去看谢乔的眼睛,又慌乱地去给谢乔倒水喝。谢乔刚刚醒,不能喝太冷的水,可是,如果喝热水的话,想起谢乔那干燥的唇,只怕热水送到她面前,她一时半会也不能喝下去。于是,他便加了一半冷水,又加了一半热水,对着调了温度,他还亲自去试,直到觉得满意了,这才端着水,往谢乔床边走去。那杯子在蒋宸禹的手中,颤抖得厉害,等送到谢乔身边的时候,水已经洒了一半。蒋宸禹从来没有伺候过人,加上,之前谢乔昏睡不醒,让他的心情大起大落,此时此刻,他看到谢乔安然无恙,只觉得恍如隔世,对谢乔自然也是关爱得要紧,但是,显然他还没有从之前的惊恐中脱离出来。他现在依然很担心谢乔又会突然昏睡不醒,这紧张的情绪,一分钟也没有松懈过。蒋宸禹将谢乔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将水放到谢乔手上的时候,谢乔才发现,那水只有一半,她疑惑地看了看地面,原来全让蒋宸禹给洒了。平日里,蒋宸禹并不是这样憨傻之人。谢乔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一只手接过那个杯子,只觉得很是沉重,发现竟然手有些无力,她祈求地看向了蒋宸禹,小声地问道:“我的手没有力气,你能喂我吗?”
蒋宸禹一怔,谢乔何曾这样娇气过,在他印象中,谢乔一直都是个倔强而又坚强的人,从来不肯示弱,连撒娇也很少。而现在,他看着谢乔这撒娇的模样,只觉得可爱至极,他才不会去思考谢乔是不是真的双手无力,他连忙接过谢乔手中的杯子,小心翼翼地送到了谢乔的嘴边,不敢又太大的动作,他缓缓将杯子倾斜,仔细地看着那杯子里面的水,不敢太猛地送入谢乔的嘴里。谢乔等了好半天,那水都没倒进嘴里,她看着水,又喝不到,心里很是着急,斜眼看了蒋宸禹,却发现蒋宸禹竟然紧张得要命,也不好催促蒋宸禹,只好耐心地等待着蒋宸禹一纳米一纳米地挪动着那个杯子。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谢乔的嘴唇终于沾到了水,而蒋宸禹的手却在这关键的时刻,手一滑,整杯水都倒在了谢乔的身上。谢乔当时就蒙了,这蒋宸禹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在故意耍她啊,她震惊地看着蒋宸禹,分明还带了一股子的娇嗔。蒋宸禹手忙脚乱地拿纸给谢乔去擦身上的水,谢乔的胸前湿了一片,那冰冷的衣服贴在她的身上,很不舒服,她皱了皱眉头,却不好责怪蒋宸禹什么。蒋宸禹见那水根本擦不干,突然又站了起来,手脚无措,仿佛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他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然后问道:“你这样冷不冷?”
谢乔抬眼看了蒋宸禹,却见蒋宸禹一脸的尴尬,无奈地说道:“还好。”
虽然不知道蒋宸禹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从蒋宸禹的表现来看,他的确不像是故意的,她也没有多加计较。蒋宸禹赶紧将室内的空调温度往上调,生怕他会感冒了一样。谢乔看着蒋宸禹这小心翼翼又心细如丝的模样,心中难免有些感慨。“你还要喝水吗?”
蒋宸禹又小声地问道,那声音听起来弱弱的,一点都不像平时威风凛凛的蒋宸禹了。蒋宸禹为刚刚自己的行为而感到羞愧,要不是他太过紧张了,也不会把水全部都倒到了谢乔的身上啊。谢乔舔了舔嘴唇,然后点了点头,她还口干舌燥,只觉得喉咙像火烧一样,急需一杯水来浇灌啊。蒋宸禹叹了一口气,看着发抖的双手,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得了帕金森综合症的人,阴影分明还残留在蒋宸禹的心中,让他久久无法冷静下来。他再次细心地调好水的温度,这一次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紧张什么,她不是已经醒了吗?他这样想着,不断地劝慰自己,要镇静要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