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青青就过来掀我被子说顾言,王瑶的事你不用操心了,以后让她跟着我吧。我当时还没睡醒,也顾不上自己只穿了条裤衩子这个形象,翻个身接茬睡了。因为昨晚我也熬了挺久,脑子里一直琢磨青青她爸话里的意思。其实我觉得王瑶说的没错,老头说那话我听着也跟逼婚似的,尤其是青青这么一圆场我心里更犯嘀咕了。我就在想万一这事真成了,她爸要真提出来这个要求我应该咋办?总不能真的入赘到她家吧,那我不成陈世美了么?更让我纳闷的是老头惦记我干啥?难不成他早就看出了我的情况,想拐我回去跟她姑娘一起双修去?仔细想想还真有可能是这样,否则我一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废物,实在找不出其它能被惦记的理由。反正我是迷迷糊糊的半夜才睡着,后来青青喊我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是在做梦。等再睁开眼那会都已经中午了,青青不知道从哪买的麻辣香锅,往桌上一摆,那香味直往人鼻子里钻。被她这么一勾搭我也没法赖床啊,赶紧爬起来洗了把脸,就着麻辣香锅干了两大碗饭,给青青看的直乐,一个劲的跟我说顾言你慢点吃,别噎着。我一边摇头,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那能行么?这整不好就是我这辈子最后一顿饭了,那我不得多吃点?青青就在那捂着嘴笑,说那不可能,你晚上不还得吃一顿呢么?我说我晚上可不吃,要是吃得太饱,遇见点危险连跑都跑不动,我不能把自己的命搭在这顿饭上。这句话给青青逗的更开心了,她一边笑,一边跟我说不至于啊顾言,不提那个臭道士的师父,就凭有我爸保着你,我就不信谁能把你怎么样。她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特别自信。想想也是,能教出青青这么优秀的姑娘,她爸的本事肯定也差不了。我又想起在泰山上遇见老鼠精的事了,记得它当时说过,青青好像是什么柳家的嫡系。感觉挺好奇的,我就问她:“你爸到底什么水平啊?”
青青迟疑了一瞬,用那种为难的表情说这我没法解释啊,仙家的境界你又听不懂,道士、鬼魂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们的境界跟仙家也不太一样。硬要形容只能用一句话吧,那就是至少在兴安岭这一片没有对手。她这一句话差点没让我把嘴里的饭喷出来。也是抱着开玩笑的心思问她:“听你的意思,你爸就是兴安岭扛把子被?”
青青白了我一眼,让我别瞎贫,还说他们这些保家仙好歹也是萨满教的图腾,虽说现在落魄了,但好歹也是关外几千年来的信仰。就算比不上那些道家的真神,至少也比那些普通的道士强,尤其是她爸,别看他成天疯疯癫癫的,认真起来绝对不会比那个孟道长能耐小。她算是把我好奇心给勾起来了,我把筷子一放,问她:“那要照你这么说,保家仙还真是仙,而不是修炼成精的妖怪?”
然后青青就说了一大堆特让人迷糊的话。她问我听说过有教无类么?世间那么多生灵,人只是得到了天道的眷顾才能站在食物链顶端,但这并不意味着人天生就要高出其他生灵一等。凭什么修炼得道的人就是仙,修炼成精的动物就要被称为妖?这只是人类提出来的概念罢了,其实在动物的眼中人才是妖怪,之所以要修炼成人形,那是因为只有人才能得到天道的认可,并不是这副躯体有多高贵。而且几千年前并没有人和妖的概念,所有生灵都可以修炼得道,只是一场变故把截教打的七零八落,门徒死的死伤的伤。他们中一小部分逃出中原定居关外,其中一些人加入了古萨满教,把一些道家的东西带了进来,所以你会看到现在的萨满教中有道教的影子,仙家有人也有动物的格局也是在那时候形成的。……她这话我是越听越离谱,我说你唠这磕我好像在哪听过啊,应该是什么封神演义,那玩意不是杜撰的么?青青哼了一声说你怎么知道是杜撰的?我还觉得史记是杜撰呢,因为那上面记载的很多东西,跟我们族内传下来的说法根本就不一样,真实还是杜撰,那就是掌握话语权的人动动嘴皮子的事儿,不要光听别人说,还是要自己多去想。毕竟人家活得长,我也没法反驳她,不过心里也明白了为啥青青跟许名扬不对付。要真是她说的那样,一个信阐教一个信截教,那怎么可能对付啊?反正那天下午青青给我讲了不少,也是把我的世界观给刷新了一遍。大概是晚上七点多那会儿,许名扬的电话打了过来。“一公寓门口,拿上钥匙,晚上九点准时到。”
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当时青青就在旁边听着,我刚把手机放下,青青就说她爸这会应该已经到了,她先送我到学校,等快到的时候再去找她爸汇合,免得我半道上再出点什么事。我感觉青青想的是真周到,也是点点头跟她说行,然后在家稍微等了一会儿,八点半左右就穿上衣服拿上钥匙跟她一起出发了。下楼打了个车,路上的时候青青还嘱咐我,说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别害怕,他们父女俩会一直在旁边盯着,如果感觉到危险,她爸一定会及时出手帮我的,让我好好配合许名扬跟他师父就行。我说知道了。她是在水库位置下的车,我让司机把我送到了学校的围墙边上,因为大门口的收发室里有个打更的老头,我不想惊动他,还是打算翻墙进去。要说也是挺讽刺的,我走在校园里的时候,竟然产生了一丝莫名的归属感。尤其是看见一公寓那座熟悉的建筑,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感觉这才应该是我的归宿。可能这就是PUA吧。那会儿许名扬已经到了,就在公寓大门口站着,而老头这次也现了身,正在许名扬身边背着手一动不动,打量着面前这栋建筑。听见我的脚步,老头转过身,还是那副苍白的面孔,用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问我:“来了?”
我嗯了一声走到他面前,没有觉得踏实,反倒有种心悸的感觉一直在围绕。直觉告诉我今晚会有件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我希望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