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可那臭脾气，根本就激不得：“你让我试试看？我就给你试试看！”

光这么说着，顾小可搬起一石头就砸窗，只听一声闷响，那落地窗纹丝不动，大石头被弹地上去了？什么情况！同样的落地窗，顾小可住的那别墅被胖子一捅就开，这纪修远住的地方，这玻璃怕是防弹玻璃吧？！兴许纪修远早就料到她这动作，他唇角一勾，冷冷笑笑，把窗帘拉上了。所有的亮光趋于黑暗，顾小可被埋进黑暗里了。“纪修远！”

顾小可大声嚷嚷：“你要发脾气冲我来，你撤资就算了，你特么还把发行渠道堵死是什么意思？”

没有回音。“你明明知道这事儿一来，我肯定得来找你，你偏偏不见我，让苏秘书通知我一个月后再来，你不就是享受我现在低三下四的样子么。”

顾小可嚷嚷：“你就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让你解气？你是要让我给你下跪，还是给你磕头？！”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灯光，她在外面吼得声嘶力竭，里面还是没回应，顾小可心里空捞捞的。她闭嘴了。原本闷热躁动的天气骤变，天上吹起了大风，刮得树叶乱飞，一粒小石子忽然冲进顾小可的眼睛，很不舒服，她动动眼睛，眼泪哗哗流了一阵，还是没把这小石子冲出来。她又坐在地上按了一阵，直按得她双眼通红，还是没能把这小石子弄出来。一滴雨落在她肩膀上，两滴雨落在她的脸上，顾小可回过神时，已然是倾盆大雨了。她没伞，也不知道回哪儿去，她看着眼前屋子那一溜薄情的灯光，心像是要窒息了。“愚蠢的顾小可。愚蠢的顾小可。”

她缓缓蹲下了身子，身上全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那小石子还卡着她的眼睛，难受，特别难受。她一遍一遍念着：“愚蠢的顾小可，愚蠢的顾小可。安心说得对，她说得对，纪修远怎么可能爱上我呢？我又蠢，又笨，又邋遢，只会给他找麻烦，他对我的那一点关心是情义，就我自作多情，以为他喜欢我。”

她蜷缩在地上，冰凉的雨水浸湿了她的衣服，顾小可的眼泪跟雨水混杂在一起，她放声大哭，声音却被雨水淹没，她冷，她心痛，可就算她站在纪修远面前又怎么样？他还是会推开她。顾小可越哭越难受，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头脑昏沉，她踉跄着站起来，却发现双腿没力，头脑发晕。“咚”一声，她晕在了湿漉漉的草坪上。迷糊之中，一双手将她搂了起来，很热，很烫，是谁。顾小可迷迷糊糊之中开始做梦，一梦梦到了五年前。家门口被黑道小混混泼的油漆，鲜红地滴在墙壁上，一滴滴往下流，像血。张牙舞爪的字迹像恶鬼，每只鬼都在叫嚷着：还钱，还钱，还钱。原本朦胧的一张张脸，全都浮在了面前。刀就抵在她的脖子上：“小姑娘，父债子还，你爹欠我们的钱，只能由你还了。”

油腻腻的手摸上了顾小可的脸蛋：“长了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不用，多浪费。你爹妈拿不出钱没关系，用身体还啊。”

“啊！”

顾小可惊叫了一声，浑身都在发抖。梦魇里的人还在说话：“什么，你问你爸去哪儿了？这不重要。你爸把你抵给了我们，你就是我们的了，乖乖听话，用身体赚钱吧。”

顾小可紧咬着唇，瑟瑟发抖，忽然感觉到一双手臂裹住了自己，这是一个十分温暖的怀抱，有些熟悉，她贪恋，下意识地又往怀里钻了钻，紧紧抱住了他。那双炙热的手撩开她湿漉漉的头发，覆在她的额头上，掌心很烫，烫得顾小可把他抱得更紧了，这个人的身子僵了一下，没推开她。“蠢顾小可。”

他说：“我真拿你没办法。”

顾小可感觉到一个吻印在额头，铺天盖地都是那股好闻的气味。她睁着眼蹭了起来，眼前的人变成了三个重影，蹭不起来，头晕脑胀，顾小可又软软地倒了下去。这时她感觉到那个吻印在了自己唇上，轻轻的，柔柔的，像一片羽毛。顾小可被吻得甜甜的，她食髓知味一般，搂着他的脖子回吻着他，脑子像是一滩泥，身子像是化为一滩水，顾小可觉得自己快被这炙热的吻融化了。现实与梦境不断变换，顾小可的梦到最后，出现了一张清秀的脸，他站在阳光下冲她笑，然后招招手说：“过来顾小可，我带你去看桃花。”

梦境变成了桃花树下，纷纷扬扬的粉色花瓣落在地上，点缀出一片漂亮的粉红，那个清秀的男人捻起顾小可肩上一片桃花瓣，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枚小小的戒指。“今天你满20岁了，生日快乐。”

他把戒指套在了顾小可的手指上：“嫁给我，小可。”

梦到了这里，顾小可觉得头很疼，她整个人都蜷缩在温暖的怀抱里，这个人还吻着她的唇，甜甜的，像是蜜。顾小可呢喃地说：“好，我嫁给你。”

原本紧紧搂住顾小可的纪修远，一愣。却从她的嘴巴里听到另外一个名字：“沈嘉言。”

纪修远的表情讪讪，一双眼睛里被可怕的情绪笼罩，像愠怒，像嫉妒，更多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他的脸冷得像冰，眼神落在顾小可的脸上。她的脸犯红晕，头脑发烫，烧得意识朦胧，微微蹙眉，睫毛垂在一张巴掌小脸上，格外惹人怜爱，但是这在纪修远的眼里，却没有一丝毫：“我当然是故意激你来找我，我当然是想看你低声下气求我的样子。看你淋了雨，病成了这傻样，手表的事情，我本来已经不打算追究了。你骗我？骗就骗了。”

“你统共说了56次最喜欢我。”

纪修远漂亮的手指抚摸在她脸的轮廓上，眼神里却是一种犹如绝境的冷意：“顾小可，你真是个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