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一开始没有拒绝方家老夫人,便说明当时你就已经想到了后果,既然如此,又何须为此烦恼。”
红姑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林舒然听后却是莞尔一笑,是呀,她没有拒绝,便是决定承担随之而来的后果。 说她日行一善也好,说她多管闲事也罢,人活在这个世上,总有她自己的判断和行事原则。 方家出事的时机太蹊跷,而且还和任家的案子有牵扯,最重要的是弹劾方老御史和方御史的是定远侯、宰相陈言之、秦国公、凌王这些人,她似乎嗅到了铲除异己的味道,这背后像是有一双手在操控,使京城朝中的局势开始发生逆转。 午后,林舒然回了太傅府,然后去见了她爹林佑行。 书房内,父女两个开门见山,林佑行问她是不是真的将方达收留在大将军府。 林舒然目光坚定地点点头,她以为林佑行会叱责她惹祸上身,没想到他只是脸色严肃地点了一下头,一边踱着步,一边对她说道:“方家出事是有人故意为之,皇上虽有心要护着方家,奈何已经有人将‘铁证’送到了他的龙案上,就和几年前他初登帝位时,任家的案子那样。”
“爹,天下第一皇商的案子我也听闻过一些,你是不是知道内情?能不能告诉我?”
林佑行话里有话,他和皇帝似乎知道这次方家是被冤枉的。 “陈年旧案还有什么可说的。”
林佑行对此并不想对林舒然多说,而是走到她面前,目含深意地说道,“你只需知道如今朝中局势突变,定远侯原本还忌惮皇帝,行事还有所收敛,如今不知为何变了策略,竟明目张胆地要与权臣结亲,他是在警告皇帝,也是在警告那些要对付定远侯府的人,之所以先拿方家开刀,是因为方御史上了弹劾定远侯的折子,你让方达进府,也势必会惹怒定远侯。”
“那爹的意思是什么?”
林舒然虚心求教道。 林佑行却目含深远地回道:“我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明不明白姑爷的意思!”
许钧泽的意思?林舒然有些不懂地看向林佑行,见女儿虽然聪慧,面对朝野大事心思还是单纯了些,于是提醒她道:“姑爷是大将军,他一直以来都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如今他人不在京中,皇帝也是孤掌难鸣,朝中大臣大半畏惧定远侯的权势,如今纷纷与他交好,剩下的不是隔岸观火就是明哲保身,倒还有些忠君的臣子,只怕都会和方家一样慢慢被踢出去,到时候这天下就怕不是皇帝的天下了!”
“许钧泽不会背叛皇上的!”
林舒然相信许钧泽的为人,这一年来他们虽无夫妻之实,但两个人也常常谈话到夜半,言语之中她能真切地感受到他是一个赤胆忠心忧国忧民之人,他与皇帝之间的兄弟之情似是比君臣之谊更深。 许钧泽会坚定地站在皇帝身边,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如果知道朝堂有了变局,他一定会尽快赶回京城的。 林佑行眼中闪过惊讶,他没想到现在的林舒然竟然这么信任许钧泽,说到许钧泽的时候,她眼中有光,透出无比的信任和骄傲,比当初看到顾景城时还要充满感情,她这是真的爱上许钧泽了吧。 此时,林佑行的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担忧,欢喜的是小女儿终于从顾景城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担忧的是她又深爱上另一个男人,这一次用情至深的她为了许钧泽是不是连命也不要了? “为父担心的就是这个,忠君护国是正道,可如今奸逆横行,不断兴风作浪,正道多荆棘,一不小心丢的可不止是一条命,爹要告诉你的是,你和姑爷即将踏上的会是一条更惊险的道路,你做好准备了吗?”
林佑行虽一向明哲保身,但关键时刻他知道自己该走哪条道儿,林家百年世家的声誉在那儿,他不能丢了祖宗的颜面,更不会与那些祸国殃民的人为伍。 “女儿心中有数,爹不必担心,女儿坚信好正道则正人至,好邪道则邪人至,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天下不是一个人的天下,也不是谁能随意掌控的天下,这天下应是百姓的天下,乱民害民者,一定走不远。”
林舒然已经在为此做准备,她一直相信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定远侯这些年被权势熏瞎了眼睛,民间百姓对他和他的家族可是颇多怨言。 “理是这个理,做起来可没那么容易,以后对于韦家那些人你可要小心应对,连皇帝都隐忍了下来,你莫要和他们硬碰硬,待到方家少爷身体好些,就把他送回方府。”
林佑行对林舒然叮嘱道。 但他没有告诉林舒然的是,定远侯这次对方家是要下狠手的,一旦所有证据找齐,就连皇帝也无法保住方家,而林舒然在这时候对方家伸出援手,必然会让定远侯那些人对大将军府不满,但同时也让那些同方家一样的臣子感到心里好受些,因为林舒然的行为就代表许钧泽,许钧泽就代表着皇上,只要皇上还肯护着他们这些忠君爱国的臣子,他们的心就不寒。 林舒然答应了下来,她当初也是这么对萧尘说的,不过人到时候她可以送回方家,但方家的事情经过她今日和父亲林佑行的一番话,却决定插手了,她不能眼看着皇帝的处境越来越艰难,因为皇帝越难就代表许家的日子越不好过,再说皇帝还是她姐夫,她也不能眼看着自己的亲姐姐没好日子过。 不过,她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无人可用,出去打探消息也不能只靠烟火小厨的靳掌柜和春喜,许家虽然一直有暗卫,但那些人都是许钧泽手底下的人,而且人数也不多,都是训练出来保护许家孩子的,而她需要的是一些真正能为她办事的高手。 回到家,林舒然单独把红姑叫到了内室,然后第一次正式地问起她的身份:“红姑,你看起来武功高,还会医术,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