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段时间,方家的案子不但没有迎来好的转机,反而变得更糟糕了,九月第一天的早朝上,皇帝赵佑被定远侯、陈宰相等人逼着处置方家的人,说是方家犯案的证据已经确凿,必须严惩方家才能以平民愤。 “严惩?怎么个严惩法?”
镇国公府蹴鞠园内,少年们在蹴鞠场上正热情洋溢地踢着蹴鞠,林舒然和雷莹莹、秋氏作为观众一边在场外饮茶,一边看着他们运动,顺便聊一聊最近京城里的事情。 早朝上发生的事情,雷莹莹和秋氏比林舒然知道的要多些,如今杜升在大理寺任职,镇国公世子雷展鹏也在护城兵马司任都指挥使,而许钧泽直到现在还没有回京。 秋氏眼含担忧地看着两人讲道:“还能怎么严惩,满门抄斩,甚至会株连九族!”
“什么?要这么严重吗?!”
林舒然和雷莹莹都不可置信地看向秋氏,只见秋氏叹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文武百官谁不知道方老御史和他的儿子都是耿直的忠臣,他们怎么可能做出贪污受贿、私藏任家金塔的事情,可定远侯他们手里偏偏拿到了所谓的“铁证”,这让皇帝一时也为难起来。 “我不相信方大人会做那样的事情,这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雷莹莹显得很生气,甚至直言不讳地对林舒然和秋氏讲道,“我觉得就是定远侯和陈宰相那些人干的,去办任家案子的又不是只有方老御史一人,若是任家真有金塔不见了,他们两个也有嫌疑,贼喊捉贼,这不是他们一向善做的嘛!”
“小妹,不可乱说,这些话你当着我们两个说说也就算了,切不可对外人再讲。”
秋氏叮嘱雷莹莹道。 虽然她也更倾向于雷莹莹的说法,但现在定远侯的势力太大太强势,连皇帝都拿他没办法,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莹莹,世子妃说的没错,咱们无凭无据这些话还是不要随便说,免得被有心人听了去多了是非!”
林舒然也在一旁劝说道。 “你们两个就是太小心谨慎了,这世间有不平之事,难道还不让人说了,再说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样想的,大家都是怕了定远侯府和宰相府,连真话都不敢讲了!”
雷莹莹显得更加气闷和憋屈,但还是在两人的眼神过度关注下,无奈表示道,“好了,好了,你们别这么看我,以后我不多说就是了!”
林舒然是知道雷莹莹性子的,直爽胆大又有侠义之心,只是方家的案子牵扯太深,其他人不好过多插手。 “世子妃,夫人让您尽快回府一趟,说是有事相商!”
三人正在闲话家常,杨氏身边的一个嬷嬷找了来,直接走到了秋氏跟前说道。 雷莹莹也熟悉此人,她好奇地问道:“田嬷嬷,府里发生何事,母亲竟让你亲自来一趟?”
田嬷嬷也没有避讳雷莹莹和林舒然,忙对她们说道:“刚刚得了消息,方家三日后要被满门抄斩。”
“什么?!”
这一下让林舒然、雷莹莹和秋氏同时震惊地站了起来,雷莹莹忙盯着田嬷嬷追问道,“嬷嬷,这可是真的?”
“回大小姐,是真的!”
田嬷嬷很肯定地点点头,镇国公府也是刚刚得了准信儿,杨氏这才让她来找秋氏回府。 “可是皇上下的旨意?”
林舒然也急问出声。 田嬷嬷没有因为林舒然是外人就不回答,而是毕恭毕敬地说道:“回许夫人的话,并不是皇上下得旨意,听说是定远侯领着群臣进谏,要用他手中的尚方宝剑为晋朝除害。”
听完田嬷嬷的回话,三人心中都是一惊,互相看了看,事情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虽然与她们各府看起来都没什么关系,但她们还是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我也先回府了,方家少爷还在大将军府!”
林舒然已经顾不得和秋氏还有雷莹莹多说,让人告知场上还在踢蹴鞠的许铭晨等人,她就先坐上马车赶回了大将军府。 果然,她人还没到大将军府,就听到府门前的街巷里人声喧嚣,撩开车帘,她看到御史府和大将军府门前有很多官兵和围观的百姓,而方家的女眷正被官兵带出方府,她们扶老携幼,脸上满是泪痕和绝望,方家老夫人和方家夫人走在队伍的最前列,眼神中不再有光。 “将车停下!”
林舒然让车夫把车停下,她下了马车就朝方家老夫人走去,这些官兵穿着和刑部官差不同,他们似乎不是萧尘的人。 “什么人?!”
见林舒然急着靠近方家老夫人那些女眷,负责押送犯人的官兵拦住了她的去路。 “放肆,这是大将军夫人!”
飞月冷冷瞪了一眼拦住林舒然的官兵,那官兵不认识林舒然,心下迟疑,还好他的上司赶了来,上前就给林舒然抱拳行礼。 “下官大理寺正段杰见过大将军夫人,下官正奉上官的命令将方家一众案犯押往天牢,还请大将军夫人先行!”
段杰还以为是他们押送犯人的队伍拦住了林舒然回府的路,他是个小官,自然不敢拦大将军府的马车。 “段大人客气了,我能不能和方家老夫人说两句话?”
林舒然看向了那些身后的方家女眷,每个人脸上都是悲凄。 段杰一脸为难地看向她回道:“大将军夫人,不是下官不通情理,只是上官有令,任何人不得与方家戴罪之人讲话。”
“还请段大人通融一下,我不多说,只说一句。”
林舒然难得用恳求的语气。 “这——”段杰犹豫了片刻,终是不想得罪许钧泽,便放林舒然过去了,至于上官责罚,他也只得事后再说了。 林舒然来到了方家老夫人面前,见她脚步踉跄,整个人仿佛失去了主心骨和精气神,人一下子更显得苍老起来。 “老夫人,我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快,我还能帮你做些什么?”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林舒然也不知自己能为方家再尽些什么力,这一刻她才感到自己的力量是多么地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