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然收到的请帖中若论身份地位最高的当属醇亲王府,老醇亲王赵镇今年已是古稀之年,别看他年纪和先帝差不多,但是辈分却比先帝高,先帝在时都要尊称他一句“皇叔”。 醇亲王是一位闲散王爷,醇亲王府在京城也一向低调的很,林舒然收到的请帖是老王爷的儿媳醇亲王妃给她下的,邀请她参加两日后王府办的花绸宴。 所谓花绸宴是晋朝秋季很特别的一种宴席,受邀的大多都是女眷,宴席当日她们要穿上各种各样用绸缎做成的美丽衣服,然后在一起插花品茶,算是一种高雅又有情趣的活动。 林舒然还收到了清扬公主和其他几家王府的请帖,但这些人在老醇亲王面前都是晚辈,于情于理她觉得第一家都应该先去醇亲王府。 很快,花绸宴这一日便到了,林舒然的马车刚到醇亲王府就有不少人上来主动和她打招呼,认识不认识的都对她露出笑容,这在以前可是很少见的。 林舒然也没有故作清高,同样热情地回之一笑,表达出了她足够的亲和和善意,这让那些本就有意要讨好大将军府的人更加对她热络起来,她几乎是被簇拥着进了醇亲王府。 今日受邀参加花绸宴的人很多,雷莹莹进了王府之后看到林舒然被一群人围住,便强行把她从人群中拽了出来,带她到僻静的地方躲一躲。 “瞧瞧这帮人,之前见到你,嫌弃的离着八丈远,如今见到你,就像狗熊看见蜂蜜似的,甩都甩不掉!”
雷莹莹轻喘着一口气说道。 两个人在一处凉亭内坐了下来,雷莹莹还吩咐她们各自的丫鬟,若是有人要来找她们,就说她们两个在说私密话,不许旁人打扰。 “我知道她们的心思,无非是想让我家夫君手下留留情,但凡少征收一亩地少交一些田产税,她们这些做主母的也能手头宽裕些!”
对于这些京城贵妇突然对她表现出的过度热情,林舒然早就看穿了她们的心思,新政令规定三品以上官员及王孙贵族府中超过五十亩良田就要征收田产税,名下田产越多征收的田产税就越多,七品以上官员是超过三十亩就要征收田产税的。 以往朝廷对这些人都是免税或者少税的,如今让他们往外给朝廷掏银子,他们自然是不愿意的,可现在碍于龙甲卫的权势威力,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反抗,只能暂时屈服,更想着能拖一时就拖一时,说不定就有人站出来和皇帝对着干了。 在林舒然看来,五十亩良田足够养活很多人了,但过惯奢侈生活的富人家,却觉得远远不够,皇帝的新政令简直是要逼死他们的,他们去哪里弄银子来缴税。 “皇上也不知是不是太心急了些,这段时间可有不少官员不是因此事丢了命就是被罢了官,京城更有不少人在卖地呢!”
雷莹莹也愁起来,他们在云州也有上百亩的土地呢。 林舒然也知道这件事情,她见雷莹莹露出愁容,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可愁的,照理说,五十亩良田养活一家人不成问题,若是有多余良田,只要亩产量高,交上税之后还能剩下不少,这对于种田之人也不算多大的坏事吧。”
“然姐姐,五十亩的良田是不少,可对于咱们这样的人家,那是远远不够的,各家主子都要吃精细的米面,还有一大帮下人要养,粮食的价格又不低,赶到饥荒年月,都得饿死人,谁也不愿意好好的多拿银子出来吧。”
雷莹莹觉得林舒然比她还不懂农事,她们都是自小过惯锦衣玉食生活的大家闺秀,要是天天吃糠咽菜那可受不了。 林舒然很想告诉她,她之所以这样认为是晋朝之前的粮食产量基数低,若是亩产量提高上去,大家就不会担心没东西吃了,粮食的价格也会稳定下来,皇帝不是已经将她的种植方法告诉户部的人了吗,为什么大家就是不相信一亩地能产近千斤的粮食呢?! “雷家妹妹说的是!”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青绿丝绸长裙的年轻丽人走了来,她一脸微笑地看向亭中的雷莹莹和林舒然,同时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可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讲话的!”
雷莹莹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脸上有着不悦,语气却很熟悉,说道:“是不是故意的也只有你自己清楚,身为醇亲王世子妃,你不是该去前面招呼客人吗,跑来找我们干什么?!”
醇亲王世子妃陈佳玉莞尔一笑,施礼上前说道:“雷家妹妹莫不是还怪我抢了你的未婚夫婿,可当年明明是你自己说不要的,姐姐我才为自己谋一个去处的。”
这里是醇亲王府,雷莹莹和林舒然没道理拦着人家主人家进亭子,林舒然倒是好奇雷莹莹和此人的关系,看起来雷莹莹是不喜这位醇亲王世子妃,可又感觉两个人的关系很亲近的样子。 雷莹莹又瞪了一眼走近亭子的醇亲王世子妃,然后对一旁的林舒然介绍道:“然姐姐,这位是当朝宰相的大女儿陈佳玉,如今醇亲王府的世子妃,当年她用尽心计将我的未婚夫拐到手里,我才不得不和醇亲王府退了婚,这个女人最是奸诈,你可千万不要和她接触太多。”
林舒然一愣,知道雷莹莹一向说话直爽,可还没见她当着人面就这样“直言不讳”的,她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陈佳玉,可又觉得奇怪,不是说陈宰相只有一个女儿,就是即将嫁进定远侯府的陈佳婷吗?怎么这又多出来一个大女儿?她之前也没听说过此人呀? 其实,不是林舒然没听说过,而是她脑海里关于旁人的记忆都已经模糊淡忘,没有记起来罢了。 陈佳玉听雷莹莹这样说她也不生气,而是看向林舒然笑着解释道:“许夫人可不要听雷家妹妹瞎说,明明当初这夫君是她自愿让给我的,是可怜我孤苦无依给我一条生路罢了,这份恩情佳玉永世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