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临和陆竹雨来到位于客栈地下的审讯室时，小武正在整理前几日的审讯内容。 牛出息赤裸着上半身，被镣铐缩在一把铁椅子上，脸上满是惊恐。 苏临从头到脚，仔细打量对方，他一眼便看到对方胸口长着一张人脸！ 那是一张长相粗野的男人脸，当苏临看向这张脸时，对方的眼珠也转向苏临，与他对视，仿佛那张人脸具有自己的意识。 “这就是吃心鬼？”
苏临转头看向小武，追问道:“被他吃掉心脏的尸体，胸膛有没有被打开？”
小武用力点头：“都被撕开了！”
苏临皱眉，疑惑地看向牛出息，觉得有些不对劲。 杀死小娥的妖魔，可以不破坏体表，凭空摘出心脏。 而那名在溶洞前被杀的金丹修士，头骨中没有大脑，胸膛里也没了心脏，极有可能是同一妖魔所为。 可见那妖魔吃心，有不破坏死者皮囊的习惯 但眼前的牛出息，显然没有这样的本领，虽然他以心脏为食，但却无法透体摘心。 “临哥，这是他交代的一些事，这小子还蛮配合的。我还有几个问题没问，你要亲自问吗？”
小武从椅子上站起，给苏临让座。 苏临也不客气，在椅子上坐下，将记下审讯内容的纸张，草草翻看了一遍。 他发现小武还没问过，关于王霄风的事，于是开口问道：“听说，你之前给你母亲送过银子和信，那封信不是你写的吧？”
“对！是王大哥帮我写的！我是听别人的话，才在这附近埋尸体的，我从来没杀过人啊！”
小武向陆竹雨和苏临看了一眼，谨慎道：“虽然他说自己不是凶手，但也不说凶手是谁。 只说自己得把那些尸体的手脚都分别拆了，然后按照塔状，埋在武安城远郊的地下。 至于地址什么的，倒是交代得很清楚。”
苏临抬了抬眼皮，瞥了对方一眼，心想对方口中的王大哥，应该就是王霄风吧？ “埋了没？”
苏临问。 小武替牛出息回答：“没，尸体已经全都收起来了，虽然被切开了，但没有少东西。”
苏临再次将几张纸看了一遍，问道：“你那个王大哥叫什么？”
“我，我不知道，他让我叫他王大哥。”
“他现在在哪里？”
牛出息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苏临眉头一皱：“他们？你的意思是有很多人？”
“我不能说！我不能说的，我说出来就会死！”
牛出息激动道。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又哭着哀求道：“大哥大姐，我能说的都说了，我，我是不会害人的，我即使吃心，也只会吃死人的。不要杀我，我不是妖怪。”
苏临无视对方的哀求，重复检查着小武审出来的情报。 上面写了牛出息要吃心的事，但牛出息为什么非得吃心才能活下去，却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而且，现已证实，牛出息胸口那张人脸，是城外独居的张猎户的脸，他的身体也是张猎户的。 胸口的张猎户，似乎拥有独立的人格意识，但在小武审问时，他却帮牛出息守口如瓶。 “张虎，你能听到吗？”
苏临看着张虎的脸。 对方一言不发，两眼直勾勾盯着他。 “喂！叫张虎上来说话。”
小武喝道。 牛出息连连点头，随后他那张脸，像融化的蜡般，变得柔软，顺着脖子往胸口滑了下去。 而胸口张虎的脸，则在皮下移动着，朝头部挪去。 两张脸交换位置，花了大概两分钟的时间，很快，坐在苏临面前的成了张虎。 “几位督察府老爷，他真的没想害人！只是吃几个死人的心而已，用不着把我们弄死啊。”
张虎刚刚获得话语权，就开始为牛出息辩解。 苏临感到一阵头疼，显然张虎和牛出息，已经达成了思想上的统一，从他们口中问到的情报，很多都不可信。 “行了，你下去吧，让牛出息上来说话。”
苏临说。 “大哥，您就这么问吧，我在下头也能说。”
长在胸口的牛出息双唇开合道。 看这情况，牛出息似乎才是这具身体的真正掌控者，但审讯资料上并没有写。 小武似乎对牛出息本人并不感兴趣，将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了尸体的搜集上。对诛仙司而言，阻止京观仪式再次举行，才是重中之重。 “你们俩这样互换位置，有什么区别吗？”
苏临问道。 “张叔比我更熟悉这具身体，爬山拉弓这种事，都是他来。”
“但其实你才是真正控制这具身体的人，对吧？”
“又不是我想这样的！”
牛出息带着哭腔颤声道。 “出息，冷静点，仔细听我的问题，如果你配合的话，那我们还是能让你活的，只不过我们会关着你。但你也知道，对现在的你而言，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真，真的？我一定配合！”
牛出息咬牙道，“只要我能说的，一定全都告诉你！”
“那我问你，给你写信的王大哥，关于他，你还知道些什么？”
苏临说。 “……如果没有王大哥，我也不会在这儿。让我埋这些尸体的，也是王大哥，他说，如果我不那么做的话，武安城就会有更多的人像我一样。”
“果然，看来高祖皇帝是对的！”
一直在边上旁听的陆竹雨出声道。 苏临没有马上继续追问牛出息，而是思考着。 天尊说过，那仪式的效果，是打通两个世界。 在这个前提下，结合牛出息的证词，那么可以得出的结论是…… “哦对了，差点忘了和你说，京城的那个京观仪式，依赖的根源规则是连通世界，但用的是逆向法阵。它做出的效果，是强行将即将连通的世界封闭。”
天尊补充道。 苏临眼眸一亮：“那我大致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