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鸿走到众人面前,冷漠地扫视众人,当看到地上躺着的两个人畜时,他像是明白了什么,而当他看到在场的几名飞龙军时,他愣了一下,表情十分惊讶。 “山狼?”
白鸿叫出了公孙山狼的名字。 公孙山狼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也亲眼看着他跳进了那个永远不会坠落到底部的深渊。 “你竟然出来了!这么说来,公孙飞龙已经死了吗?所以……你也已经去过坑里了。”
白鸿眼神如刀,直直射向苏临,表情十分凝重。 虽然苏临的修为境界不值得忌惮,但苏临毕竟是公孙飞龙钦定的预言之人,还从深渊中回到了地面,说不定他现在已经继承了黑弥天的力量。 若是如此……他们太岁一族,是否还有胜算呢? “白鸿大人!白鸿大人,救救我……救救我!”
衰老虚弱的公孙兰趴在地上,不断朝大修爬去,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只有吃心鬼,人类这边已经成了敌人。 “小兰,真是可怜,辛苦了,你应该获得与你忠诚相当的报答。”
白鸿伸出手,一把抓住公孙兰的脸,随后公孙兰猛地吸了一口气,身体和四肢彻底放松下来,而白鸿的手上也随之出现了公孙兰的面容,她的脸浮现在白鸿的手背上,嘴角展开笑容,显得无比幸福。 “谢谢您,白鸿大人。”
公孙兰说。 白鸿的眼神短暂呆滞了片刻,很快便恢复清明,他像是什么都明白了似的,对苏临露出戏谑的笑容: “原来这就是你的计划,真是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已经获得了黑弥天的力量呢,结果居然还要依靠这些蝼蚁般的凡人。 如此看来,所谓的预言之人,根本就不足为虑,不过你的这个兽毒,倒是的确让人头疼,实话实说,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另外,还有你,”白鸿不解地看向秋三福,“明明是太岁一族的人,为什么要站在人类那边?像你这种附魂,是怎么占据这具身体的控制权的?”
秋三福没有回答对方,而是转头看向苏临:“你是想和我一起上,还是你一个人上?”
“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苏临说。 秋三福:“这么自信?”
“没错,我相信我的直觉。”
苏临回答道。 苏临盯着面前的白鸿,感受着后背肩胛骨下方的轻微热感。 在融合了公孙飞龙留下来的黑弥天之后,苏临就一直有些奇怪的感觉。 在融合黑弥天的过程中,他梦到自己变成了蚩尤,虽然最后醒了过来,但在梦境中他曾经体验过一些特殊的感触……或者说,欲望。 这些欲望和感触,在刚刚清醒时是模糊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感觉在记忆中越来越清晰,到了现在,他甚至能轻易让自己产生幻肢的症状,明明自己只有两条手臂,他却感觉自己的身后,还有另外两条手臂可以使用。 除此之外,他还能轻易回想起自己过去的身体状态,每一分每一秒都能回忆起来。 即使上一秒的自己和这一秒的自己几乎没有差别,他依旧能靠某种神奇的“直觉”,精准判断出两个时间点的肉身区别。 而现在这具身体,仿佛能够“回到”过去。 理智在告诉他,现在他只是一个筑基修士,与金丹期有着两道无法逾越的境界鸿沟,但另一个更加粗暴野蛮的直觉却对他说,境界只是束缚自我想象的理论,而修炼只是弱者的自我催眠。 真正的强弱,只存在于生死之间,当人踏入生与死的界限,在边缘行走时,兽性的本能才会获得最大程度的激发——那一刻,生物的感官才能获得解放,他将能见平常所不能见,看到“境界”之间的真正区别。 苏临知道这种简单粗暴,没有逻辑的想法很危险。 按照他的做事风格,他不该这么做,但他感觉自己能触摸到更强的自己,中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隔膜,而这个隔膜,不靠生死间的大恐怖不能打破。 苏临瞳孔微微收缩,将视角调整到通透视角,双脚发力,整个人像箭一般射出。 白鸿肉身的物质线虽然很厉害,但没有方宗玉那么夸张,若他是体修,那自己的胜算应该不低。 白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在苏临的视角里,他身上扩散出了一圈透明的涟漪,扰乱了空气中飘散的物质线。 空气中仿佛凭空出现了一个黑洞,将自有飘散的物质线卷在一起,那些物质线如漩涡般扭曲,朝着一个点汇聚。 那些被卷在一起的物质线,纠缠成更粗的线,刮到了苏临的肩膀,像刀子般剐下了一块肉。 虽然已经使用了摧锋,但却并没有防御成功。 “不是靠割,而是靠吸引吗?”
苏临在心里做着判断。 苏临足尖点地,远离看不见的黑洞,从侧面朝白鸿冲去,他已经判断出对方是灵修,擅长术法,但肉身较为脆弱。 后背上肩胛骨几处地方,热感更加强烈了,但仅仅如此,还远远不够。 白鸿面无表情地望着苏临,冷冷道:“你好像能看到,筑基也能看到我的法术,倒是罕见。不过你只会躲的话,就已经死了。”
下一秒,苏临看到自己前后左右,四面八方的物质线,都开始了有规律的移动。 在他所看见的黑白天地间,前后左右都是黑色的漩涡,他就像一个被困在无数漩涡中央的溺水者! 死亡的感觉出现了,就是这种绝境! 肉眼所见的时间在变慢,苏临看到周围的漩涡慢慢地旋转,他的思维速度迅捷无比,快如闪电,但肉体和意识仿佛脱离了,他在现实中的活动能力,并不能跟上闪电般的意识。 白鸿制造的数十个漩涡将他彻底包围,那些漩涡开始吸引构成他肉身的物质线。 最先被吸收的是衣服,那些衣服呈弧线扭曲粉碎,然后消失在空中。 紧接着是他的皮肤,皮肤不断消失,从表层到真皮层,然后再露出肌肉,骨骼,就仿佛空气中有一把看不见的锉刀和吸水纸。 锉刀以每秒千万次的速度轻轻刮擦着身体,将细胞层层消磨。 本该流出的血液在锉刀刮过的瞬间,被无形的吸水纸所吸收,仿佛凭空蒸发。 这种异想天开的比喻,突兀地出现在苏临的脑海,他目睹着自己肉身的消亡,意识的速度被拉慢了无数倍。 在他的人生当中,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迟缓的时间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