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真是见鬼,两个水火不容的荒野团竟然为了一个……一个通缉犯,真得统一了战线……贝恩·加图索面对完全出乎意料的事态,微微皱起眉毛,碧蓝色的眼瞳闪烁复杂神韵。 犹豫片刻,他清了清嗓子,仍然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开口道: “你们这样做会让我很难办,真的,说实话我完全没有想到这么荒唐滑稽的事情会真实发生。”
难办?难办就别办了啊……黄焖鸡暗暗腹诽,翻了个深深地白眼。 野蔷薇二番队队长洁卡希微微鞠躬至敬:“尊贵的贝恩·加图索大人,战争是残酷的,我想,拥有一颗慈悲心怀的您应该和此时此刻逗留在西西里营地的所有旅人一样,都不希望发生血色惨案。”
用最尊敬的语气,去说最具威胁性的话……呵!贝恩·加图索摘下半高礼帽,置于小腹位置,徐徐从上空飘落而下,覆盖在整个西西里营地的威压随之消散。 他轻盈如蜻蜓点水般落在众人面前,微微侧首,瞥了一眼因失去威压震慑,紧绷神经突然松散所导致虚弱身体趔趄倒入黄焖鸡怀中的何小平。 贝恩·加图索碧蓝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含蓄笑意。 他将脑袋扭正,视线在洁卡希和安嘉·图索两个阵营的话事人身上游走审视。 他露出不失优雅的绅士笑容,轻点镀银手掌,笑道:“无意义的战争是令人作呕的魔鬼,我讨厌魔鬼,就像我讨厌甜点一样。”
他顿了顿,略感兴趣地望向洁卡希,轻微歪首:“女士,你认为甜点怎么样?”
洁卡希不失微笑:“称不上喜欢。”
“它蕴含的热量太高了,是公认的身材杀手。”
贝恩·加图索想了想,微微皱眉,露出毫无意义的困惑表情: “可甜点也有它必然存在的意义,不是吗?”
洁卡希不明白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不过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利用自然的微笑将费解掩藏得很好。 一旁的安嘉·图索是个直来直去的性格,他有些不厌其烦贝恩·加图索啰里啰嗦地混杂一些不相关的话题。 于是他直言不讳地开口道:“加图索大人,我完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岔开话题,我们只希望你能放过那位友善的机械师先生,并不在乎你为什么讨厌甜点!”
最后那句话被安嘉·图索格外加重了语调,着重强调了不在乎。 “不不不,安嘉,你还是没能明白我的意思。”
贝恩·加图索戴上半高礼帽,摊了摊手: “我可以放过通缉犯,但前提是,我需要给这件事找出一个意义来,这让我很难办,真的……我甚至不知该如何选择。”
“看在战狼的面子上,请您放过他。”
安嘉·图索凝眉沉声道。 洁卡希同样要求:“看在野蔷薇的面子上,请您放过那个小伙儿。”
见到两人争先恐后的“恳求”,贝恩·加图索无奈扶额,摇了摇头: “你们啊,还是没能理解我的意思,难道是我表达的还不够明确吗?这种事我不好开口的,真希望能有一个懂我意思的人站出来,唉。”
“那就让我来说吧。”
突然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贝恩·加图索微微愣神,稍稍侧首回望过去。 何小平在黄焖鸡的搀扶下,勉强站直身子,迎着所有目光的汇聚,他解释道: “贝恩·加图索可以放过我,但战狼和野蔷薇两大荒野团同时向他求情,他不知道该将这份“薄面”交给两个荒野团中的哪一个。”
“没错,很对,你很聪明!”
贝恩·加图索激动地连点三下手杖。 “当然是归属我们战狼荒野团了!野蔷薇哪有那么大的面子让营长大人开恩!再说了,可是我们先来的!”
有战狼荒野团的人突然高亢地呼喊起来。 终究还是有人受到了挑唆……何小平眉心肿胀。 野蔷薇荒野团的女性开始朝着那群“臭男人”展开唇枪舌剑般的诋毁和侮辱。 战狼荒野团的队员发现嘴上功夫根本对付不了这群“泼妇”,于是开始撸袖管,骂骂咧咧准备动手。 两个荒野团本就水火不容,遇到这种争抢“尊严”的事情,绝不会善罢甘休。 尤其是在贝恩·加图索只给出一个选择项的情况下,两个敌对荒野团短暂的“和谐与团结”不攻自破。 混乱发生了,贝恩·加图索装出一副无辜表情,朝着何小平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可在何小平眼中,贝恩·加图索伪善的面容被撕开,露出毒蛇一样的面庞,那一系列无奈的动作,则像是对方朝自己抛来的一杆锐利长矛。 事实也确实如此,贝恩·加图索巧妙利用语言艺术瓦解了何小平的唯一救命稻草:战狼和野蔷薇联合抗击西西里营地。 何小平心知肚明这件事,从一开始理解贝恩·加图索在向两个荒野团提出“意义”这个词汇开始,何小平就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 但他为什么还要亲口将贝恩的意思说出来呢? 答案有两条,都很简单,其中之一就是因为迟早会有人让两大荒野团明白贝恩的意思,混乱终究会到来。 忽而,贝恩·加图索望着何小平的眼睛,保持伪善的笑容,嘴唇张合,并没有发出声音。 他的唇型是……“你要怎么办呢?”
他在玩弄我,像猫在享受置耗子于死亡之前的过程……他很得意,并且再度朝我抛来“问题长矛”……何小平低下脑袋看向地面,轻微摇动起来,令人无法判断他的表情神态。 直观看上去,他是沮丧,是煎熬,是绝望。 已经打算放弃了吗?很好,这么简单的困局都无法解除,你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资格……贝恩·加图索压低半高礼帽,脸色微不可见地突然低沉下来。 在他体内,一股不易被察觉的灵能开始在喉结处汇集。 黄焖鸡鼻尖耸动,顿时精神紧绷,全身肌肉蓄势,身体下意识向前踏出半步,那双敏锐的眼睛立刻锁定贝恩·加图索! 贝恩察觉到了黄焖鸡的反应,嘴角难以掩饰的微微上扬。 与此同时,西西里营地栅栏墙外的保安亭内,坐在藤椅上“小憩”的中年男子停下了有节奏地点击扶手。 他的身体略微迟疑,很快反转手背,食指和中指骈连,在藤椅扶手上叩击三下。 一圈微不可见的灵能涟漪自指关节与藤椅扶手触碰点荡漾开来。 他仿若自娱自乐的浅声吟唱,声音古奥绵长,隐晦幽远。 忽然,他的吟唱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就像遇到突发事态的急刹车。 突兀又愕然。 “再等等!”
他突然紧张地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