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诗意死死咬住唇,强迫自己不要失去理智,她不想在骆晟堇面前失态,更不想让司安翎看轻自己,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原本拉住骆晟堇的手,指甲已经嵌入他的皮肤。骆晟堇低头看了眼余诗意,她眼底的痛意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二话不说挥拳对准了司安诩的脸,狠狠地砸了下去!“骆少,请注意你的举止。”
骆晟堇的拳并未挥在司安诩脸上,因为司安翎擒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甚至凸显出他泛白的骨节。“举止?”
骆晟堇愤恨地抽回手,“我以为你对她有过哪怕半点真心,才会让她留在你身边,没想到你不过是个见异思迁的混蛋!”
“见异思迁未免太过言重,”司安翎避开余诗意盯着自己的目光,只是看着骆晟堇,“我跟余小姐不过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罢了。”
叮——余诗意颤抖的手碰倒了桌上的酒杯,酒杯跌落在地,溅起玫瑰红的印记,如同鲜血,更像是余诗意破碎的心。逢场作戏?各取所需?她的唇边漾出一抹自嘲的笑,俏颜染上悲戚,原来对于司安翎而言,自己甚至连一时情迷都不算!余诗意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夺眶欲出的眼泪,忙不迭俯身去捡破碎的玻璃杯。嘶——一不留神,她的手握在了碎玻璃上,割口很深,瞬间鲜血涌了出来。骆晟堇一把拉起她,转头冲餐厅经理怒吼,“拿医药箱来!”
余诗意只是怔怔地站着,眼眸黯淡无光,经理拎着医药箱赶来,被这场面吓得有些脸色发白,“骆少,怕是余小姐这是伤筋动骨了,得赶紧送去医院啊。”
骆晟堇咬牙看了眼司安翎和司安诩,二话不说径自将余诗意打横抱起,快步离开。“啧啧,那伤口怕是手都要废了吧?”
司安诩轻描淡写地开口,“大哥,想不到这个骆少居然会因为一个女人方寸大乱,看来想对付他太容易了,要不了多久景城就是我们司家的天下了。”
“走了。”
司安翎的声音依然听不出情绪,司安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率先离开。司安翎垂眸,衣袖上几滴殷红的血,刚才余诗意被骆晟堇抱着,她垂下的手甩了几滴血,那血仿佛还带着温热,地上的血也跟葡萄酒混在了一处。司安翎的心,狠狠地揪在了一处……“骆少,余小姐的伤口我们已经缝合了,但是因为险些伤到了筋,所以一定要小心地照顾,不能碰生水,更不能拿重物,定期来复查以免感染。”
医生将止疼药交给骆晟堇,“如果实在疼,一次服用一颗。”
骆晟堇点头,阿彪也已经闻讯赶来医院。骆晟堇搀扶着余诗意,望向阿彪,“去找人给我废了那个司安诩。”
阿彪一愣,他当然也知道司安诩是司安翎的弟弟,要知道司安翎是许嵩裕的贵宾,如果废了司安诩怕是不好交代,到时候老爷子追究起来就麻烦了。“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骆晟堇眸色森然。“骆少,不用了。”
一直未说话的余诗意终于开口,声音中难掩虚弱。看着她苍白的面色,骆晟堇颇为心疼,“诗意,别怕,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不是,这件事是我自己蠢,怪不得别人。”
余诗意静静地看着他,“如果骆少你不介意我的过往,我希望这件事就这样,我不想再追究了。”
阿彪大气儿都不敢出,他看得出骆晟堇的怒意恨不得把司安诩碎尸万段,眼下他只希望余诗意能够劝得动他。“骆少……”余诗意星眸含泪,愈发楚楚可怜。“好,我答应你,这次就放过他。”
骆晟堇点头,“阿彪,你先回去,我送诗意。”
骆晟堇将余诗意径自送回了仕逸酒店,回到总统套房余诗意脱了鞋,抱着长灰兔,缓缓来到阳台前坐下,双目全然无神只是看着远处一动不动。骆晟堇来到她身侧蹲下,“诗意……”“骆少,我想喝酒。”
余诗意没有抬头,只是轻声说。骆晟堇叹了口气,打电话让人送了瓶红酒上来,他来到阳台坐下,将倒了半杯的红酒递给她。余诗意接过,仰头大口大口灌了下去,喝到最后猛地咳嗽了几声,眼泪也流了出来。“诗意,”骆晟堇心疼地看她,“少喝点,你手上有伤。”
余诗意用力摸了摸眼泪,手上的伤只有在酒精消毒的时候痛,可心里的伤呢?痛得深入骨髓,无法自拔,她不敢相信曾经司安翎的承诺只是在一夜之间就化作了虚无,她甚至曾经抱着一丝期望,司安翎是因为家境身份不得已才那样对自己,可是今天他的冷漠却让她终于幡然醒悟。不爱就是不爱,惟有不爱,才会如此狠心,不是吗?余诗意抓起酒瓶,对着猛地喝了几口,她冲骆晟堇绽出一抹苦笑,“我真的有那么好骗吗?”
骆晟堇蹙眉,她分明心里还有司安翎,可是今天司安翎对她的态度自己看在眼底,由始至终他都在利用余诗意而已。“你不傻,是司安翎太混蛋,”骆晟堇柔声安慰她,“我保证以后不会让他再伤你。”
余诗意看着他,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大概也不会跟司安翎搅在一处,她苦笑着又喝了好几口酒,将长灰兔放在椅子上,自己站起了身。余诗意抬头看着天空,缓缓闭上眼,“爸爸,我好想你……”眼见她展开双臂,身形晃晃悠悠,骆晟堇的眼底腾起浓浓的保护欲,他起身将她带入怀中。余诗意的头靠在他肩上,目光依然落在湛蓝的天空尽头,“如果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见到你呢?”
“不许乱说!”
骆晟堇的心就像是被突然掏空,光是想想她如果死了,他就心如刀割!他一把将余诗意转过来,扶着她的肩强迫她看着自己,“你不会死,如果你死了,我跟你一起死!”
“一起……死?”
余诗意喃喃地开口,迷惘地看着他,“你舍得吗?”
酸楚涌上骆晟堇的心头,当初失去她的时候他恨不得以死换回她,如果她死了,他甚至不知道独自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骆晟堇,与你余诗意,同生,共死。”
骆晟堇与她十指相扣,言语间尽是承诺。同生共死?余诗意忽的笑了,笑得灿若莲花,却带着说不出的凄凉,她想起了那晚在琉璃屿的山间湖泊,司安翎的誓言犹如在耳,可他人却早已经不似当初。余诗意有些倦了,身子靠着骆晟堇,环住他精壮的腰,“别再骗我了,好吗……”骆晟堇缓缓地出了一口气,她脆弱得像个瓷娃娃,千疮百孔,人前却故作坚强,是谁说过不忘初心,他却忘了,曾经,自己只想将她护在怀中。小时候有段时间,可能是小男孩的执拗作祟,他讨厌余诗意,明明是个小女孩,却事事都做得好,在学校受人瞩目,就连米家的刁蛮丫头都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那时候他只想赢了她,不管是在学习上还是其他方面,奈何她就像是有天生的魔力,能够让每个身边的人对她另眼相看,心悦诚服。直到那次他一人打球,心烦意乱时扭伤了脚,夜色已经很深,保镖知道他的脾性,他不出校门没人敢进来催,他按着肿的老高的脚踝一个人坐在篮球场,他的情绪简直烦闷极了。“给。”
一只盈盈素手伸了过来,手中有是个冰袋。骆晟堇抬头就看到余诗意,接过冰袋他甚至连谢谢都没说只是敷在脚上,余诗意在他身边坐下也不说话,晚风吹拂在两人面上,静谧的气息中带着一丝丝异样。“你怎么还没走。”
骆晟堇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但按住冰袋的手却轻轻颤抖了下。“我走了,你不得一个人在这儿当瘸子?”
余诗意转头看他,忽的绽开一抹温柔的笑。骆晟堇怔怔地看着她,他见过她各种各样的笑容,却独独只有这种从未见过,只是看一眼,就令人莫名地沉醉其中,仿佛那笑在全世界的茫茫人海中,只为了他而绽放。余诗意挪开骆晟堇手上的冰袋,“不能敷这么久,不然会冻伤。”
她垂下头检查骆晟堇的脚踝,细腻的皮肤碰到他时,骆晟堇的心狂跳起来,她的头发一丝丝撩拨着他的心。不知怎的,骆晟堇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余诗意抬头看他,晶莹的眸子带着浅浅的笑意,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他很用力、甚至有些紧张,连呼吸都加快了节奏。“余诗意,你……”“恩?”
见他欲言又止,余诗意眨了眨眼,“我什么?”
“你跟米麟……”骆晟堇想到下午放学见到米麟堵在她的教室外,将一个包装好的礼盒给了她,她笑得很开心,所以他的心情莫名变得很糟糕,才会一个人打球发泄。余诗意故意不说话,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骆晟堇一咬牙索性开口,“你是不是跟米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