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会没事的。”

苏小沫抱着纪悠然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她不停地替纪悠然擦拭掉脸上的汗水，一边说着安慰的话。纪悠然痛的厉害，红唇都已经被她咬的开始泛白。好在，路上总算是没有堵车，护士很快就出来把纪悠然送进了手术室，他们就在外头等着。此时，苏小沫身上的白色外套已经被鲜血给染红了，就连她的手上，也已经沾染了鲜血。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眼泪情不自禁地便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她真的没有想到事情最后居然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她更怕，如果纪悠然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应该怎么办？她不停地颤抖着身体，站在一旁的周清见了，缓缓走到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掌，柔声道：“放心吧，会没事的。”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推了她那一下的话，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苏小沫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不停地摇头，眼泪流的更是越发汹涌。从来，周清也不是一个善于说那些安慰的话的人，如今面对苏小沫这个样子，他也只能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来替她擦拭掉手上的血祭。薄唇轻启，他柔声安安慰着：“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你用不着自责，这个孩子……本来就不该来。”

周清在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几分犹豫的，可是苏小沫听着，却觉得分外刺耳。就算他不喜欢纪悠然，也不应该那样对待一个孩子。苏小沫定定地看着他，眼中已然多了几分惊愕。许久，她才冷声说着：“其实，你早就想着这一天的到来对不对，你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所以你一直都在希望纪悠然能够把孩子拿掉，这样，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你的东西了，是吗？”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周清是一个极好的男人，可是她却没有想过，其实周清，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而已，他有自己喜欢和不喜欢的东西，即便他有那些小念头，可是他从来没有做过不是吗？只可惜，现在的苏小沫，头脑已经是完全乱掉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着什么。瞳孔瞬间收缩，周清的眸子已然变得深邃，他舔了舔自己已经变得干涩的唇，哑声说着：“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子的男人吗？”

在说这话时，他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的，语气当中更是充满了失落。苏小沫回头看着他的侧脸，才发现他的眼中已经充斥着晶莹，在灯光底下显得格外的刺眼。她想说些什么去缓解现在这种尴尬的气氛，可是话到嘴边，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其实，她只是在为自己的过错找借口吧。沉默，两个人都只是保持沉默，过了许久，周清才缓缓起身，对苏小沫说着：“我还有事，先走了，等她出来……你告诉她，整件事情，我会负责的，不管是结婚也好，或是其他也罢，只是周家的公司，她想都不要想。”

还未等苏小沫回答，他就已经迈开步子往外头走去了。以往挺拔的身影，在此刻，竟显得有些颓然。苏小沫微微张开红唇，本来想说些道歉的话，可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她真的没有想过要是伤害任何人，尤其是周清。如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等在走廊里面，她靠在墙壁上，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缓缓闭上双眼，她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感觉到疲惫过。时间，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过的缓慢过，等到手术室的门打开时，已经是晚上了。一个手术，整整做了一下午。，苏小沫急忙跑了过去，焦急地询问着：“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淡淡地瞥了苏小沫一眼，轻叹口气，道：“大人是保住了，可是孩子……我们已经尽力了。”

“尽力”两个字，苏小沫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苍白过。一条小生命，竟然就在她的手中失去了。像是被人抽光了全身的力气，她瘫软在地上，好不容易干掉的眼泪又再次涌了上来。医生也没有办法，只能对苏小沫说一些安慰的话，即便再苍白，现在也已经没有任何的办法了。“你还是去病房看看病人吧，现在病人需要好好休息，更重要的是要给她补充营养。”

护士在旁边劝着。苏小沫也就只能答应下来。颓然地往病房去，这会儿纪悠然已经醒了，她动作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喃喃自语着：“宝宝乖，好好睡吧。”

多么讽刺的一幕！苏小沫停留在原地，不停地拽着自己的衣角，红唇都快被自己给咬破了，可是她却一点儿都不觉得饿痛，甚至，在她的口中，她已经感觉到了鲜血的味道。犹豫再三，她还是缓缓走了进去，柔声对纪悠然说着：“先休息一会儿吧，周清公司有些事，晚点就会过来看你的，他说了，等你好了，什么都听你的。”

至于公司的事情，苏小沫没有提。现在这种时候，更重要的，是说一些让她开心的话吧，至于其他的，还是以后再说。纪悠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慢悠悠地回头，将目光落在苏小沫的身上，里头充满了悲痛和绝望：“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啊，就因为你把我的孩子给杀了，所以我就能够得到周清了。苏小沫，你给我滚出去，我才不需要得到你的怜悯！”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好起来。今天的事情的确是我不对，我也没有想到最后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苏小沫站在原地，不停地绞着自己的手指，显得格外地局促。在她的心里头，也有着那样多的内疚，可是纪悠然却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她冷声回应着：“苏小沫，你赢了，现在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从始至终，纪悠然的脸上都带着苦笑，对于苏小沫来说，她到是希望纪悠然能够彻底地哭出来，至少这样她的心里会好受一些。“你还有周清，我会把他还给你的。，”“滚，给我滚，你告诉他，我不需要他的同情！”

纪悠然歇斯底里，甚至直接拿过手边的水杯就要往苏小沫的身上砸。她倒是也不躲，水杯就直接砸到了她的手腕，顿时她的手腕就青了一大块，疼的她不禁皱起了眉头，可是表面上还是装作没事的样子。纪悠然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苏小沫这副模样，干脆直接将目光落到窗外，不管苏小沫说什么，都保持沉默。“你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

苏小沫缓缓说着。纪悠然还是没有回答，她便捂住自己的手腕，带着泪水离开了病房。地板上，沾着水的玻璃碎片在灯光下泛着冷冷的光泽，纪悠然看着自己已经变得异常平坦的小腹，泪水便是怎么也止不住地落下来。“苏小沫，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为我的孩子报仇！”

她厉声说着。医院外头，苏小沫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容，或是有着其他的情绪，只有苏小沫一个人，脸上是带着泪水的。她想去找周清，想到他最后那副失落的样子，她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的痛。即便只是朋友，也不该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寒风不停地吹拂在她的小脸上，她颤抖着身子掏出手机拨通了周清的电话，可是电话那头却是一片嘈杂。“喂，周清，你在哪？”

电话总算是拨通了。可是接电话的，却根本就不是周清，而是一个女人妖媚的声音：“你是谁啊，我可不认识什么周清。”

“你是谁，周清呢？“苏小沫质问着，两弯秀眉更是紧紧皱了起来。电话那头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争执，很快，周清便接听了电话：”小沫，我在酒吧，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我，没关系，没关系……“他喃喃自语着，到最后就只知道重复那几个字。苏小沫不停地询问，总算是知道了那家酒吧的名字，便搭上计程车去找他。好在那家酒吧也不算是难找，只短短二十几分钟的路程就到了，只是里头的那种氛围，她却是着实不喜欢的。刚刚走到酒吧门口，便不停地有人冲她吹口哨，有一些甚至想要上前搭讪，吓的苏小沫直接跑了进去。这会儿酒吧里面人多的很，她根本就不知道周清到底坐在哪里，也就只能一个一个地看。可是谁知道，只是找个人，就能惹出那么多的麻烦来。”

小姐，你急什么啊，都把我的酒给打翻了。”

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对苏小沫说着，眼中尽是火热。”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苏小沫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她转身便想要离开，可是那个男人却根本就不打算放过她，直接拽住她的胳膊，便附在她的耳边说着：“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不如我请你喝杯酒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