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不必惊慌,嘉不过这几日忙碌了些,以致偶感小疾罢了。”
郭嘉的咳嗽来的猛烈,去的倒也同样快。只是曹操心里终究放心不下,还是让医官前来为郭嘉把了脉。
“如何了?”
很快,一位须发皆白,手提药箱的老医者便来到了郭嘉面前,上下看了一番后,便闭着眼睛搭上了郭嘉的手腕,半晌不说话。
曹操有些心急,不由得张嘴催问了一句。那医者闻言,这才收回了手,转身对曹操行礼道。
“启禀魏公,郭祭酒本就体虚,在北地待的太久,有些水土不服,再加上过多劳累,这才导致风寒入体。”
“莫要说那么多,你只告诉我,能治否?”
“能能能,此疾不算难治,只是需要安心静养,在痊愈以前,不可再操劳过度,更不能舟车劳顿。”
一听郭嘉的病还有的治,曹操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后便挥手示意医者可以退下了。
“奉孝听到了?自今日起,便在家中安心养病吧,一应事务,暂时先交与公达吧。”
郭嘉闻言,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道:“不可,公达如今已是身兼数职,嘉所管辖之情报,容不得丝毫马虎,若是通通交给公达,只怕他会忙中出错。”
郭嘉也不是不惜命,但如今正值关键时期,如果因为自己一个人耽误了曹操的大业,那他宁愿去死。
曹操闻言也觉得不妥,可郭嘉说的也有道理,除了行军打仗时出谋划策以外,郭嘉主要负责的,就是情报以及暗探。
这些东西必须要由一个能力和忠心都绝对靠谱的人来负责,老曹帐下虽然人才济济,但这样的人却也屈指可数。
荀攸很合适,但他的确太忙了,身兼数职,难免会出现纰漏;程昱的话,需要镇守兖州以防刘备,暂时也动不了。
就连那个混子贾诩,如今也是坐镇凉州。这般算来,自己帐下的人才还是太少了。
沉吟了一番,曹操开口道:“这样吧,张郃不是说他不愿与袁氏为敌吗?先调他去凉州辅佐张绣,换文和回来替你。至于秋后伐袁之事么,我已经有人选了,奉孝不必费心。”
由贾诩来接替自己,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攻占邺城之事不容有失,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上的。
“不知主公属意何人?”
“司马防次子,司马仲达。”
郭嘉闻言一愣,按说以他现在的身份,一个尚未出仕的学子,除了名气极大的小部分人以外,其他的应该都是不曾听说过才对。
可这个司马懿,郭嘉还真知道。因为就在曹操当上丞相的那一年,便派人去招揽过他。只是那一次,司马懿托病推拒了。
因为当时去招揽司马懿的人是郭嘉亲自挑选的,因此对于这个敢拒绝曹操的人,郭嘉不由得便记住了他的名字。
“哦?莫非此子已经想通,打算效命于主公了?”
“那倒没有,我打算再招揽他一次。”
“主公就这么确定,这次他会选择出仕,而不是继续装病推脱?况且,此子虽有才名,毕竟不曾展露过,主公难道就不怕他是一个徒有虚名之辈?”
曹操随手摸了摸下颌的胡须,语气平静的说道。
“这次,我会让去招揽他的人给他带句话,倘若再不出仕,那他这辈子都没有生病的机会了。至于他是否真的有才,等见了面,我自会分辨。况且,奉孝不是已经替我查过一次了吗?”
郭嘉闻言笑了笑,不错,他的确是派人偷偷查过司马懿的过往,经过分析,郭嘉断定司马懿此人,必然是才智过人,且心思深沉,极擅隐忍之人。
这样的人,好用,却也要防着他起小心思。不过,不管是曹操还是他自己,都不会让一个年轻人翻了天就是了。
倏地,郭嘉想起了一则有关司马懿的传说,便轻笑着跟曹操说道。
“对了主公,嘉听闻那司马懿有鹰视狼顾之相,传闻,凡生此相者,皆有帝王之命。主公,可还要用他?”
曹操听罢,认真的看了郭嘉一眼,反问了一句。
“鹰视狼顾?这种话奉孝信吗?”
“不信。”
“那你还拿出来说?”
毫无形象的冲郭嘉翻了个白眼,随后曹操才正色道。
“人的命运,关乎自身才能、性格、家世等,却从未听闻,因为长了个什么面貌就有帝王之命。真要是那样,我与刘大耳也别争了,比一比谁有帝王之相不就好了?”
“主公所言甚是。”
“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安心休养,你我可要说好了,倘若秋收之前,奉孝能彻底痊愈,我还有大事相托。若是不安心静养,导致病势沉重,那你就继续待着吧。”
“呵呵,嘉遵令。”
身为堂堂魏公,曹操想要招揽某个人时,速度还是非常可观的。毕竟,温县这地方,此刻本就属于曹操的治下。
派去招揽司马懿的人除了两名使者以外,还有一队虎豹骑。他们得到的命令,是司马懿若拒绝,立刻将其当场斩杀。
不过这一次,司马懿一改上次极力推拒的态度,整个人爽快的不像话。刚把两名使者迎进自家正厅,还没等人家开口,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表示自己仰慕魏公已久,希望能在魏公麾下出仕。
众人一看这司马懿如此上道,倒也省了自己等人不少功夫,于是在司马懿之后要求多留一天,处理家中事务的时候,也爽快的答应了。
带着讨好的笑意,将这些人送出了府门,司马懿转身走进了自家书房,自己的三弟司马孚正在那里等候。
“二哥,上次你不是说如今局势动荡,我等暂时不适合出仕为官吗?怎么今日又答应魏公的招揽了,还…”
“还一副谄媚的嘴脸,对吗?”
面对自己的亲弟弟,司马懿也脱下了自己虚伪的面具,满脸苦笑的说道。
“你以为我愿意出仕吗?此时正值魏公逼人站队之际,偏偏外面还有个齐王虎视眈眈。我等一旦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那二哥你为何…”
“你可知今日那一队身着玄甲的士卒是什么人?他们都是虎豹骑的兵。若是我今日再推脱,怕是下一秒,你二哥我就要身首异处了。”
“这…不会吧?上次二哥你也拒绝了魏公,不是都好好的吗?”
司马懿严肃的摇了摇头,对司马孚解释道。
“这不一样,魏公当年第一份职务洛阳北部尉,便是父亲举荐的,再加上大哥也在魏公手下为官。有这样的香火情在,魏公他才能容我一次,但也就只能一次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