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琪再次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大厅里只剩下齐君昊一个人。见他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扶手,修长的两指轻轻压住唇瓣,眉目认真,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事情。是遇到难题了吗?李梦琪微微蹙眉,澄澈的杏眸轻眨两下,随后咬咬唇,迈开长腿下了楼。“在想什么呢?”
清甜的声音在头顶幽幽响起,齐君昊抬眸,就见到她笑靥如花,站在自己面前。男人心头微微一动,大脑还未下达指令,手臂已经绕上她纤细的腰肢,一把就将她抱到膝盖上。“呀,你吓死人了。”
李梦琪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今天那东西来势汹汹,生怕会侧漏,她急忙低头,检查起自己的裤子,谁知,却惹来他低低一笑。“笑什么呢?”
某女无语地朝他翻了翻白眼。“笑你可爱!”
齐君昊深眸微眯,潋滟着无边的笑意。“才不信。”
李梦琪伸手就往他脸上拍了一下,随后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放我下来啦,我这都快一百斤的人了,你都不嫌重么?”
这男人动不动就抱她,他自己觉得不累,她都替他累了。“还没一百斤?”
齐君昊挑眉,揶揄道,“我以为李主播怎么着,也得一百一。你看,这满满都是肉,啧啧啧。”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她腰间捏了捏,嘴角边扬起的弧度,愈渐扩大。“讨厌,你才满满都是肉!别碰我,哼!”
李梦琪嘟嘟唇,索性掰开他的大手站起来。太过分了,是谁老是拼命地让她多吃一点的?又是谁老是嫌她瘦,抱起来硌手的?好不容易才从92斤增肥到了96,最后居然被嫌弃……男人的话,果真不能信!想到这,李梦琪有些气不过了,抬起脚就往他的小腿肚踢了踢,一边纠正道:“本姑娘才96斤,懂么?不信的话,有健康秤,给你瞧一瞧!”
对于她如此孩子气的表现,齐君昊不由得失笑:“好啦好啦,不就是一个数字么?就算你现在一百二,在我眼底,依然是最美的,OK?哼,没诚意!”
某女傲娇地哼了一声。你想要什么诚意?要不,今晚帮你洗澡,就当给窈主播赔罪,怎样?”
齐君昊摸了摸精致的下巴,益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什么姚主播?你还给我改姓了呀?”
李梦琪气鼓鼓抗议。“窈窕美女主播,简称窈主播,行了吧?”
男人忍俊不禁解释。李梦琪无语,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随后贼贼笑道,“那我以后叫你油少,怎样?”
“嗯?”
齐君昊挑眉,有些不解。“油嘴滑舌呀,嘿嘿。”
某女笑得极为灿烂,怕他会找自己算账,她一骨碌逃开两米之外。“倒不如叫帅少,这个称呼,本少比较喜欢!”
某男很有闲情地跟她讨价还价。“哈,那是蟋蟀的蟀吧?”
“算了,说不过你。”
齐君昊无奈摇摇头,站起身,迈开长腿走过去拉起她的手:“饭点到了,先吃饭。”
“你不是刚开完会吗?哪来时间煮饭?”
李梦琪好奇死了。刚刚她就是听到下面没动静了,才敢跑出来的。“你不知道能叫外卖吗?笨!”
“对,我就是笨,才老被你骗嘛。”
李梦琪扁扁嘴,在一个智商超高的天才面前,她压根就不敢说自己聪明。“我怎么觉得,是本少被你骗到手了呢。”
某人摸了摸精致有型下巴,言语间充满了戏谑。“哼,你这么精明的人,我要是能骗到你,估计IQ得300了。”
“呵呵,难得你有自知自明。”
“讨厌,我向来都有好吧?”
闲聊间,两人已牵手走到了饭厅。齐君昊很绅士地帮她拉开了椅子,示意她坐下后,才将一个个包装精致的便当盒打开,食物的香气,瞬间扑鼻而来。“哇,居然有虾饺还有烧麦,太棒了!”
真不愧是资深吃货,见到喜欢的美食,眼珠子马上都亮了。见她这副生龙活虎的样子,齐君昊暗忖,看样子倒像她自己所说的经痛只是暂时的,这会儿,压在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悄悄放下了。一顿午饭下来,气氛依然十分甜蜜蜜。李梦琪摸摸肚子,这才想起要问他是为何事烦心,哎,看来自己的记性,是越来越差了。她轻咳一声,单手托着腮帮子,眸光灼灼探向他,柔声问:“Hades,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
“心事?何出此言?”
齐君昊深眸微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我见你刚刚在发呆嘛,你很少这样的。”
李梦琪如实回答。“呵,没想到窈主播倒是有一双透视眼。”
齐君昊轻笑,大手伸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很快就把她的发型,弄得乱糟糟。“都说了,不要给我乱改姓。”
李梦琪挥掉他的手,鼓着小脸瞪了他一眼,随后,语气很快又柔和下来,“出什么事了吗?”
总觉得,现在的Hades,跟以前有些不一样,尽管他是笑着的,可她却能感应得到他心底最深的情绪,不是那么地轻松。“没事!就是在刚刚,那人给我打了电话。”
沉吟片刻,他还是决定告诉她。“那人?”
李梦琪微微怔住,很快就反应过来,不确定再重复问一次,“你是说你父亲么?”
“嗯!”
他轻轻颔首,修长在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实际,心中亦是五味杂陈。“他打电话给你做什么呢?”
据她了解,齐远雄一向视这个儿子为眼中钉,平日里更是打死都不相往来,怎会突然间打电话给Hades?想到这,李梦琪看着他的目光,更是多了一层关心,谁知,齐君昊的答案,却在她的意料之外——“爷爷让他代表齐家,去你家提亲,他打电话给我,就是说这事。”
“提亲?”
李梦琪吓得立刻坐直身子,骨碌碌的大眼里,满是不可思议,“Hades,我没听错吧?你爷爷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嗯,他同意了。”
齐君昊嘴角微扬,眉目含笑看着她。“他怎么会同意?太令人意外了。”
李梦琪并没有被兴奋冲昏头脑,心里反而燃起几丝不确信。毕竟,齐老爷子有多反对她跟Hades结婚,她是知道的,就算凡凡真是齐家子孙,她也不敢保证,老爷子会因此同意,更何况,DNA报告上还显示两人非亲子关系。这件事到今天,她都没有勇气跟Hades提及,毕竟他早就先入为主认定凡凡不是亲生,何必再一次揭开伤疤?可如今,老爷子居然同意,这不得不让她紧张起来,万一他再去检测……不,后果实在太严重了!她究竟该怎么办?李梦琪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在此时已经乱成了浆糊,完全想不到任何阻止的办法。齐君昊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我找人伪造了凡凡跟我的DNA报告,爷爷相信了。放心,不会再有人可以把我们拆散了。”
话落,他伸手捏捏她的脸蛋,爱极了这滑嫩柔软的触感。“你爷爷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被你骗?而且,这是不对的。”
这始终是一件冒险的行为,李梦琪还是觉得不放心,再说,这样欺骗一个老人家,也不符合她的原则。见她如此排斥自己的决定,齐君昊莫名有些不悦,连带语气,也冷了几分:“说了这么多,你就是不想嫁给我,是不是?”
“我没这个意思,只是……”李梦琪懊恼地咬了咬唇,顿时语塞了。齐君昊见状,俊脸稍稍缓和一些,终究还是不忍对她冷言冷语,于是他只好耐着性子,哑声跟她解释:“除了这个办法,你认为还有哪个办法让他同意你进齐家门?再者,凡凡那么可爱,让他平白无故捡了大便宜,多了个曾孙,还不好?”
原本李梦琪的心情,是十分焦躁不安的,谁知被他这么一说,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手抡起拳头,傲娇地捶了捶他的肩膀,她咯咯笑道:“什么嘛,黑的都能被你讲成白的了。”
“的确,本少不去当律师,倒是律政界一大损失。”
某人自恋地顺着杆子往上爬。李梦琪无语,对他颠倒是非的能力,在这一瞬,有了新的认知。见她不说话,齐君昊知道她心里已经不再那么抗拒这件事了,于是打铁趁热继续说道:“听说明天是个黄道吉日,适合下聘,所以我打算跟齐远雄一起去B市。”
虽然现在的手续要比六年前繁琐许多,但他却觉得更加幸福。或许,人总是要在经历多次磨难之后,才会益发认为,幸福得来不易吧?“这么快?”
李梦琪捏了捏手心,隐隐觉得不踏实。“越快越好,我希望最好能在下个月,就正式娶你过门。”
男人的语气,格外认真。李梦琪心间一暖,忍不住倾身上前,两条玉臂勾住他的脖子,低头就在他脸颊上亲了一记,然后,好声好气说道:“Hades,其实咱们这样,结不结婚没什么区别,所以,要不缓一缓吧?”
如果萧凉所说的方法奏效,约莫再过两个月,她就有很大的几率恢复记忆了,若那时候,凡凡真如自己预感的,是他的孩子,那岂不是皆大欢喜?可若不是,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那个勇气跟他结婚……或许,人家会说她傻,这样一个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男人,愿意包容她的一切,她还不急巴巴嫁了,在装什么装呢?可谁都无法理解,她心中那种彷徨与无助。失去记忆的那一年对她来说,至关重要,究竟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有了凡凡,她也迫切地想知道。不是没想过再去复查DNA,但与其相信那页死气沉沉的医学报告,倒不如相信自己的记忆,毕竟……那才是最真实的,不是吗?“你想缓到什么时候?”
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幽幽传入耳中,打断她的思绪,李梦琪抬眸,正好撞上他深邃迷人的眼。她怔了一下,半响才反应过来,很好地将心事掩盖后,她娇声开口:“两个月好不好?总得给我时间准备一下嘛。”
基本上,每一次她朝他撒娇,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谁知,这一次,她却失算了,男人坚决的一句“不行”,就像一盆冷水,狠狠地浇灭她所有的念想。李梦琪郁闷极了,想都没有,抡起小米分拳就朝他肩膀上招呼过去,“有你这么霸道的吗?嫁不嫁应该我说了算。”
男人精准地握住她的拳头,大手顺势一捞,就将她整个小身子抱在了怀里,李梦琪正想挣扎,就听他笑意吟吟开口:“你说,天底下都知道你是本少的女人,现在还有谁敢娶你,嗯?”
“哼,你以为个个都怕你呀!”
李梦琪嘟嘟唇,没好气地回应,“本姑娘想嫁谁就嫁谁,你管不着。”
齐君昊眯着眼,大手在她腰上掐了一记,冷声警告:“谁说我管不着?实话告诉你吧,在六年前,你就是已婚妇女了。”
“胡说,我那时候明明就没有跟你去登记。”
李梦琪撅着嘴,对于他的说辞,一点都不信。“呵——”齐君昊深眸微眯,执起她的手在唇边轻轻细吻,一边亲一边低喃,“你认为本少结个婚,还用亲自到场么?更何况,在拉斯维加斯,嗯?”
“你是说真的?”
李梦琪突然有些风中凌乱了。“当然!”
见男人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她心里顿时百感交集,说不清是震惊,亦或是兴奋。她是何地何能,才能遇上这样一个爱她如斯的男人?幸好老天,让她同时也爱上了他,若是辜负这般深情,她都无法想象,他会如何自处了。想到这,李梦琪将脸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幽幽开口问道:“你就不怕,永远都找不到我么?”
“不怕!”
男人的声音,在此时异常笃定。“为什么?”
她好奇地问了一句。“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齐君昊并不愿回答,大手帮她顺了顺头发,霸道的话语,随即落下:“反正你就只能是本少的妻子,跑也跑不了。”
……最终,李梦琪还是被齐君昊说服,答应明天陪他与齐远雄,一起去趟B市。吃过晚饭后,李梦琪去阳台收衣服,而齐君昊,则是坐在沙发上,接听张弛打来的电话。“Boss,沈少一直嚷着要出院。”
昨天他们从非洲回来,当然是带着沈钱官一起回来的。沈钱官这次受伤的是头部,情况还是蛮严重的,医生很坚决要求住院,可这大少爷,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竟然不肯,只住了一个晚上,就开始闹出院了。张弛觉得头大,这才特地打电话过来请示。齐君昊几乎不用猜,就知道这大少爷闹什么脾气了,只见他勾唇笑了笑,冷声说道:“出院是么?这个好办。你就跟他说,我已经准备好了直升飞机,既然他没事了,非洲的烂摊子,随时等他去收拾。”
“是,Boss!”
张弛听完,也忍不住暗笑,果真,还是Boss有魄力。“那就去做吧。”
话落,他按下了挂断键。见李梦琪正踮起脚尖收衣服,男人倏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迈开长腿往她走过去,却未曾想,齐远雄在这时候,打来了电话。中午,他给自己打电话时,人还在香港,说是今晚抵达A市,约莫这个点,应该是到了吧?齐君昊暗忖着,随手划下了接听键——“到A市了?”
对于这位父亲,他始终无法亲近起来。人家都说,血缘关系浓于水,就算再怎么结仇,两父子始终还是最亲的,可这种理论,放在他与齐远雄身上,却是远远说不通。杀子夺权的事情,正常人,怎会做的出?对于齐远雄,他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完全当他是位陌生人,只不过偶尔想起,心,还是会不舒服。毕竟在八岁之前,他能感觉到,父亲是爱自己的。只可惜,经过一场巨变之后,一切似乎都脱了轨……“嗯,现在在星际酒店,有点事找你,过来一下吧?”
此时的远雄,正站在星际酒店50层某间总统套房的落地窗前,眺望着这个城市繁华的夜景,深幽的眸子,悄悄掠过一抹异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齐君昊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见面就知道了。明天你就要去下聘,你爷爷有些话,要求我当面跟你讲。”
齐远雄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很有耐心地跟他讲话。饶是谁都看不出,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男人,会时时刻刻想要自己亲生儿子的命。“……”齐君昊没有立即回应,他下意识捏了捏眉心,沉吟片刻之后,才点点头:“好,我等下过去。”
“OK,待会见。”
挂完电话后,齐远雄捏紧手机,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李梦琪正抱着一堆衣服进来,恰好听到齐君昊要出门,黛眉不禁拧了拧:“你要去哪?”
莫名地,心里有些不舍,亦有些慌乱,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去星际酒店一趟,乖,你在家等我,我很快回来。”
齐君昊说这话时,已拎起了车钥匙。“一定要去吗?”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她并不愿意让他出门。以为她是舍不得自己,齐君昊迈着长腿走过来,低头就在她脸颊偷了个香,痞痞一笑:“不要着急,本少一定早点回来帮你洗澡。”
“讨厌,谁跟你说这个的。”
受不了他时不时的逗弄,李梦琪的俏脸,很快又红成一团,可爱得令人想咬一口。男人虽没这么做,却是直接用漂亮的手指戳了戳那红晕,低低笑道:“你看,又害羞了。”
“齐君昊,你无不无聊。要走赶紧走,哼!”
她猛地用力推了他一把,然后才抱着衣服,急急上了楼。男人站在原地,望着她娇小的背影,深邃的眸子,潋滟着无限柔情,直到卧室的房门关上,他才转身,出了门。李梦琪将衣服放在牀上,才叠了两件,就听到别墅外头传来跑车的引擎车,她忍不住跑到窗边凝望,就见宝蓝色的法拉利,“咻”的一声,转眼间,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外。Hades,早点回来!她喃喃自语,抹去心中那股莫名的感觉,走回牀边,继续叠衣服。星际酒店。跟齐君昊打完电话后,齐远雄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跟对方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才将手机挂掉。抬腕看了看表,发现时间差不多,他索性走回酒柜,拿出两个高脚的红酒杯,以及,一杯1978的拉菲。他先倒了一杯,握着酒杯轻轻摇曳起来,看着艳红的液体,优雅地在玻璃杯里荡漾着,齐远雄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阴冷的笑。“Hades,今晚就让我们父子俩,好好地喝一杯吧!”
低喃一声之后,他随即举杯,将红酒一饮而尽。大约两分钟后,门外,就传来一阵轻叩。很好,他等的人,来了!将酒杯放下后,齐远雄理了理衣服的皱褶,这才笔挺地走去开门。“进来吧。”
见齐君昊卓然的身姿站在门口,宛若天神之尊,齐远雄深幽的眸子悄悄掠过一丝异样,语气,却是十分温和。齐君昊倒也不客气,双手插袋,迈着长腿就进了房。进来之后,他站在吧台前,挑眉问了一句:“什么事,说吧。”
“哎,你就这么着急,都要结婚了,连陪你父亲喝杯酒都不行么?”
齐远雄轻笑一声,语气莫名有些无奈。“……”齐君昊默,在此刻,竟有些看不透,这位所谓的父亲,在玩什么把戏?见他没有应答,齐远雄倒也不生气,很主动就倒了一杯拉菲递给他。“这杯酒,就当是我祝你们新婚快乐吧,听说我已经当爷爷了,老实说,我很开心。”
齐君昊没有接过,而是定定地看着他。“怎么,怕我下毒?要不我都喝了?”
知道他向来多疑,齐远雄自嘲一笑,像是为了证明什么,索性当着他的面,将原本要给他的那杯酒,都倒在自己杯里,一口喝掉了。随后,又倒了一杯,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