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我爸反驳我妈的意思，还是在孩子的面前。“你说什么呢，你知不知道她如果离婚了以后就没人要了，你知不知道啊！”

我妈说话声音一直都很大，不了解她的人会觉得她是在吵架，其实是我妈说话从来不知道怎么去控制分贝。原以为我爸一定会像往常一样不去说话，没想到这一次的爸爸不一样了。“哗啦——”桌子上的杯子被我爸打碎，看着四溅的玻璃渣子，我大吃一惊。“你……你什么意思！”

我妈指着我爸，难以置信的问道！“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是你说什么，我照做，可是这件事情你能不能不要插手了，你看到看不到咱们女儿脖子上的伤口，这都是你让女儿跟着过一辈子的男人造成的！”

我爸的手指着我脖子上的伤口，痛心疾首。“那又怎么样！那是她自找的，谁让她出去找野男人！”

不得不说我妈嘴里难听的话都是对我说的，这样的话我从没有听到过她说给我姐听。“你是她妈，你好好瞧瞧你自己的样子，哪还像是一个母亲，楚楚从小不爱说话，性格孤僻，当初喜欢上陈致远，原本我觉得很难得，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你就一直都在阻止，现在她过得不幸福，准备离婚，你又要阻止，我才真的想要问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爸的眼睛猩红，一眨不眨的盯着我妈，我看到我妈眼眶的泪水，忽然不知所措，但是我爸好像根本没有看到的样子。我妈无力的坐在沙发上，抹了抹眼泪，声音明显低了下来说道：“我是她妈，我怎么会不心疼她，可是一个女人家什么都不会，离了婚你让她怎么办啊！”

这是第一次我觉得我妈是关心我的，心里一阵酸楚，好想上去抱抱她。“老婆子，楚楚不小了，能够照顾好自己，就算她活不下去了不是还有我们呢吗，我们虽然不能管她一辈子，可是多添一副碗筷的事情，我们就不要纠结了好吧？”

我爸坐在我妈身边，手臂拦过我妈的肩膀，耐心的劝解着，另外一只手还不忘了认真地给我妈擦着眼泪。我妈扭捏着，不肯承认是自己错了说道：“你们两个没良心的，我为你们着想，反过来你们都要跟我作对！”

“好啦，老美人，再哭下去你就真的是老人了！”

我轻笑着不再沉默，开口打趣正在流泪的老妈。我老妈点着我的太阳穴埋怨道：“你就是个最没良心的，总说我偏爱你姐，但是你知不知道从小到大你姐姐一直在寄宿学校，只有你是完完全全从小到大是你老娘我一个人带大的，有的时候妈不是向着姐姐，是觉得对不起你姐姐！”

我愣住，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现在想想还真是，从小到大我跟我姐姐关系虽然好，但实际上是因为我和我姐姐本身就很少见面，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姐姐就很少回家了。“……妈，对不起，这些事情我从来没有去考虑过。”

我有些扭捏的给我妈道歉。我妈擦了擦眼泪说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对不起的，只是楚楚，妈要告诉你，不管妈的话有多难听，妈都是为了你好，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管怎么样我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

说完这些话我妈带着已经摘干净的菜进了厨房，我看到双鬓花白的爸爸一脸疲累的坐在沙发上。“爸，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印象中我爸身体一直特别好，从来没有过脸色这么差的时候。我爸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可能是年纪大了，稍微用点力气身上就累得很。”

我爸摇头否认自己身上的不适，我不相信拉着我爸说道：“不行，爸你跟我去医院，咱们检查一下也能放心，你这样不光我不放心我妈肯定也担心。”

说完我转身就要去拿衣服，根本忘了外面已经黑天了。“好了，楚楚，爸爸真的没事，你跟我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我爸拍了拍我的手，拉着我进了卧室。“爸，什么啊，你搞得这么神秘，有事你就说呗！”

我见我爸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放心下来，没有继续追究，只是想不通老头子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我看到我爸的手有些颤抖，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本红色的存折和户口本放到了我的手里。“楚楚，这里面啊有十万块钱，是爸爸用你的名字开的户，当年你和致远结婚爸爸就每个月都往里面存点钱，想着你总有一天会用上，这户口本你拿着，到时候打官司一定要用上的。”

我呆愣愣的看着手里存折上的十位数，我当然知道自己家里是什么情况，怎么可能在没有我姐支援的情况下随随便便的就拿出十万块钱呢？我急忙躲开说道：“爸，这钱我不能要，不管这钱你是从哪来的，可是这些钱你留着自己买点想要的东西，我不会要的！”

从小要强的我独立之后就再也没有跟家里张嘴过，现在要离婚了我更加不好意思收家里的钱，只感觉这存折在我看来是那么的沉重，也那么烫手。“楚楚啊，你拿着，总有救急的时候，爸爸只是想为你做点事情，这些年来爸爸苦了你了！”

我爸执意把存折放到我手里，千叮咛万嘱咐跟我说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都觉得他是不是知道我准备离开？“楚楚，这存折是用你名字开的，密码就是你的生日，以后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没事就给你妈打个电话，她想你。”

说完我爸转头出去，我看到我爸的身影已经有些弯曲，原来爸爸在不知不觉中爸爸已经老了。不知道我妈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着，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在我看来她是在给我送行。第二天一早，我早早地到了法院门口，看到陈致远一如既往西装革履的站在法院门口。“早。”

“早。”

我们连个个人道了早安后又是无声，默默的等着法院开门。“我们原本不用这样的。”

寂静间我打破了沉默，率先开口说道。陈致远冷笑着说道：“乔楚楚，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只是我没想到，你凭什么觉得一纸诉状就能够让我倒台呢？”

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陈致远居然还死不知悔改，这个时候还要跟我说这样的话。程青到了，停好了车一路小跑到我身边把我护在身有：“陈致远我告诉你，有什么事情你跟楚楚说不着，你等着开庭去和法官说！”

程青是个爱恨分明的人，但是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更是个会害怕的人，陈致远的丧心病狂对我也就算了，每当想到程青为了护着我就那样失去了一个孩子，我总是愧疚，此时此刻程青也是发抖的。“呵呵，蠢货。”

陈致远不屑的说着，随意的拿出一支香烟，点然后不去理会我们两个。程青带着我往法院里走，这时候我没想到的是爸妈居然也跟过来了。“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我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好像在确认这是不是我爸妈！“傻孩子，你上战场怎么能没有亲人陪着，程青这孩子前段时间刚小月子，不能马虎，走吧！咱们进去！”

我妈不提起我都已经忘了自己前一天晚上已经原原本本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们了，我妈痛心疾首的怪我没有尽早说出来。全程爸妈的眼睛都没有去看一旁的陈致远，只是不断地问我身体有没有不舒服。“R市一级法院现在宣布，正是开庭。咚！”

法官的木槌敲在桌子上，那一声听得我心里面一颤。“现在请原告陈述。”

法官发话，这时候刘律师拿起准备好的发言稿，默默的走上一旁。“尊敬的法官大人，我是原告的代理律师，我叫刘言，通过原告阐述，被告在与原告的婚姻生活当中不仅出现了婚内出轨婚外情等做法，还曾对原告造成身体上的伤害，行径极其恶劣。”

刘言说话十分有思维逻辑，厚厚的一沓演讲稿他只是看一眼就全部都记在了心里。被告席的陈致远还是痞子一样的笑着，让我心里十分害怕，如果敌人认真准备你还能感觉到他对你的惧怕，可是当他不害怕你的时候，你永远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现在请被告阐述观点。”

法官眼神看向陈致远，确实有一副铁面无私的感觉，我都感觉自己此刻不得不庄严起来。“尊敬的法官大人，原告说被告也就是我本人婚内出轨，并且对她进行家暴都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我申请法官大人驳回原告申请。”

陈致远说完，得意洋洋的看了我一眼，好像心里已经笃定了，我一定没有证据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