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只羊。她微微愣怔了一下，低沉而带着些嘶哑的嗓音，从她身后传来：“若初，我爱你。”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对她说这三个字，当他们甜蜜之余，他会那双天生深邃如海的眼眸看着她，对她十分认真的说一句我爱你；当他们赤裸相对，他会用那双充满情欲的眼看着她，对她十分渴求的说一句我爱你。可今天呢，这三个字中似乎蕴含着一种隐忍的痛苦，或是一种害怕失去的不安，又或什么都没有，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她听后，她的呼吸一窒，胸腔内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在这一刻，她陡然想起了夏紫薇，因为曾几何时，她对江天浩也有过怀疑，可江天浩往往会用甜言蜜语来蛊惑她，她才会错得如此离谱。既然有前车之鉴，她是断然不会轻易被骗的。她笑了笑，可这笑，却是比哭还难看。“你的爱，太多人来分。”

她原本想用漠然的语气来说这句话，可话从嘴里出来却变了味，似乎带着些委屈，还带着些伤心。他对她是爱吗？真正的爱不应该是很纯粹的吗？纯碎的爱又怎么可以随便分配？思至此，她轻笑一句，补充道：“也许这不是爱。”

“直接告诉你吧，苏瑾是曾骏的前女友，这下明白没？至于婉倩，我跟她之间清清白白。”

叶霆琛的语气十分笃定，顾若初思忖了一会儿，嘴巴顿时变成了机关枪，“那好，那你说上个星期四晚上干嘛去了？上个星期五呢？忙工作？会见外国佬？你的嘴里还有真话吗？”

话音落下，偌大的房间里寂静无声，像是暴风雨过后的宁静。沉默了许久，叶霆琛吐出一口气，“对，我承认我是骗了你，可我跟她之间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为什么一个出轨的男人能这般理直气壮？答案似乎只有一个，因为他是叶霆琛。他叶霆琛是谁啊，不论是硬件还是软件，都完美得不懈可击，他有理直气壮的资本！可她呢，难道就一定要对他俯首称臣百依百顺？哪怕他的身体与灵魂都背叛了她，她还要委曲求全？不！她做不到！“到底是我想的龌龊，还是你们做的龌龊，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讥笑。叶霆琛并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他为她打破了自己原有的原则，可换来的却是她的冷嘲热讽，他的心里迅速的燃烧起了小火苗，他抓住她的手腕，“顾若初！你今天是成心要跟我吵架是吧？”

叶霆琛手掌的力度并不算大，可他抓住的地方恰巧是她受伤的地方，她疼的咬了下牙，耸肩抗拒着：“你弄疼我了。”

叶霆琛赶紧松开了手。“举办婚礼那天，你问我相不相信，你能给我一辈子的幸福，当时的我是相信的，可是现在，我一点儿也不相信，因为你的三心二意让我感觉不到幸福。就像一个外观美丽的蛋糕，里面却爬满了蚂蚁，又怎么会有吃的心情……”顾若初将这段话说的很缓慢，听这话的人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下一秒，他猛地用手推了下她的肩膀，半边身体压在她的身上，怒不可遏道：“没有吃的心情是吗？”

“是！你让我觉得恶心！”

顾若初毫不犹豫，像是从肺里吼出来的。一开始，她不是不知道他的情人多，可那时候的她根本不爱这个男人，因此并不在乎；后来，她不知不觉对他动了心，他用情至深的说她是他的唯一，她欣喜不已；现在，当她接二连三的发现她们的存在，她的心开始隐隐作痛，她不得不去在乎。事实上，在今天之前，她并不想撕破脸，希望一切都能从长计议，她得彻底弄清楚一些事情之后，再来逐个灭小三，可事不过三，当第三个女人出现后，她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她的意识已经不再受她的大脑所控制了。叶霆琛从没想过，恶心一词会和他划上对等符号，她可真是他的好老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冷冷道。她毫不客气：“我明白得很。”

她傲气十足，从他鼻孔里出来的气息尽数扑在她的脸上，面上所有的毛孔似是都害怕的收缩了，她不是不明白自己的言语有多伤人，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永远都无法收回。“顾若初，你可真行！”

怒不可遏的声音再次响起。顾若初抽了抽嘴角，她该如何回答？是该说承蒙夸奖？还是选择夸他几句？正在她沉吟之际，他已经迅速的下了床，大步凛然的走出了房间。顿时，房内死一般的寂静。她的心在这一刻似是得到了释放，但与此同时，心里陡然升起一丝迷茫，以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想着想着，她的心突然疼了起来。这种疼，疼到了灵魂深处，让她如此这般无助……两道透明的液体消无声息的从她的眼眶溜出，顺着耳朵，滴落在枕头上……就在她逐渐进入睡眠的时候，听到了一阵悉悉率率的声音，紧接着，感到一阵再熟悉不过的琥珀气息逐渐靠近，最后，一只手一如从前般将她揽在怀里。听着他那均匀的呼吸声，她的心里涌出一抹不可名状的哀愁，相爱真的没有那么容易……当清晨来临，顾若初先一步醒来，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好，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做了好几个梦，可若是要细细回想，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她轻轻的拍了拍有些混沌的大脑，发现一道肉墙将她整个人包裹着，虽动弹不得，却也温暖无比。然，这种温暖只不过是一时的，她不禁笑了笑，付出的爱是该学着收回几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