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看了谢振轩一眼,似乎很是疑惑:“六叔这么多年都不肯把信给我,就因为约顾姑娘出来就能把信给我了?约顾姑娘应该也不是很难的事情吧,谁都可以做。”
谢振轩笑了一声,抬手指着顾满笑:“景行,你说她配不配得上六叔我?”
谢庭只往画上瞥了一眼就把眼睛移开了,似乎毫不在意。 谢振轩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谢庭这个人一心都扑在为外祖家翻案报仇上,对女人都没什么兴趣,是个纯粹的呆子。 然后谢庭还是点了点头。 顾满怎么可能会配不上谢振轩?配谁都绰绰有余,谢庭不知为何,又想起那一晚站在阁楼上抬头看烟花的、眼里干净的跟一片湖水一样的顾满来。 见谢庭点头,谢振轩就笑的更加欢快了:“我记得我之前就跟你提过,我打算向父皇求了她来,当我的皇子妃。”
可是谢振轩是不敢的,在这个时候要求娶王伯雍的外孙女当皇子妃,就算是皇帝也未必敢答应。 因为到时候言官们的奏折一定会跟雪花一样淹没整个内阁跟御书房的。 可是想到这里,谢庭又想起了上一世顾满嫁给邱苍梧的事情来。 难道就是为了避开谢振轩的求娶,侯府才特地挑选了身家相对清白,也不算扎眼的邱家,把顾满给嫁了出去? 现在邱苍梧出了跟妹妹疑似luanlun一事,已经在盛京丢尽了人,只要是正常的人,都不敢把女儿嫁给他的,否则不就是给盛京徒添笑话么?而侯府更是不用说了,顾满也曾经说过,现在的邱苍梧根本就再也不可能成为她的夫婿。 上一世是邱苍梧,那这一世呢? 这一世顾满不会真的要嫁给六皇子吧? 还没等谢庭想出个子丑寅卯来,谢振轩就又开口了:“景行,我知道你向来都很聪明,相信这一次也不会犯傻的。我实话与你说了吧,我娶顾九是一定的,重要的是方式不同而已。现在跟父皇求娶顾九确实不是时候,所以我打算......打算用个她不得不嫁我,还能让人心服口服的法子。”
谢庭大概猜到谢振轩想做什么了。 谢振轩又停顿了一会儿,果真还是接着道:“所以,我打算在顾姑娘面前演一场戏。”
见谢庭仍旧没什么反应,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茶杯,他就敲了敲桌面:“那一日清风观打醮的时候,或许会出现几个劫匪......我恰好在周围,救了被劫匪抓去的顾九......” 这样做的话,顾满嫁给自己的救命恩人的确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 谢庭出了寿康宫,仍旧径直往藏经阁去了。 谢振轩却有些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看着眼前去而复返的小内侍,道:“我才与你说什么来着?!她若是寻死你们就看着她,别让她死了不就完了?!跟她说我没空,她若是爱折腾自己尽管折腾,死了我也懒得看一眼!”
小内侍见他果真生气了,忙点了点头,屁滚尿流的回头禀报红缨。 红缨叹了一口气正要往回走,却见呆愣了站在门口的婉妃,不由得愣住了。 真狠啊!婉妃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眼圈瞬间就又红了,她脖子上的红痕还很明显。 她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但是谢振轩却还是懒得来看上一眼!这个人的心到底是有多硬...... 想了想,她招手把那个小内侍唤进来,问他:“方才六皇子殿下在做什么呢?”
小内侍不敢撒谎,一五一十的都说了,道:“才刚六皇子正在画美人图呢。”
美人图?他果真还是只看的进美女的,婉妃牵着嘴角似笑非笑,继续问他:“是什么美人图?”
这可怎么形容?小内侍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结结巴巴的回道:“很漂亮的美人儿......在打秋千的美人儿。”
婉妃有些失望,画上的美人儿们要不就是在打秋千,要不就是执扇而立,这些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小内侍见婉妃明显很失望,努力的想了想就啊了一声,惊喜的笑道:“我记得了!”
“记得什么?”
见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婉妃又打起了精神。 “我去的时候赵王世子在里头跟殿下说话呢,我不敢进去,就在外头候着,隐约听见殿下问世子:画上的顾九姑娘漂不漂亮。”
小内侍有些苦恼的继续挠了挠头,接着道:“原话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说是什么顾九姑娘。”
顾九......顾满,果然还是顾满...... 婉妃脸上出现了极奇怪的表情,像是哭又像是在笑,眉间的一抹朱砂痣此刻显得越发的红,因为泪意,她的眼睛如同被洗过了一样,亮的惊人,看的小内侍都不由自主的低了头。 顾满顾满,都是顾满! 婉妃也知道这事其实怪不得顾满,她也不是个蠢人,也明白娶顾满对于六皇子来说是利大于弊,也必须去完成的事。 众人都想着顾满的外祖父是内阁首辅,但是却也少有人记得,她的嫡亲祖父还是在边关戍边的将军...... 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前赴后继的想要娶顾满,所以顾满再不愿意,也会被人盯着抢。 可是那又怎么样!她顾满还是挡了自己的路,还是要抢走自己的男人!婉妃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目光空洞的呆坐在座上,半响没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回出门吹了风,顾满这几日染了风寒,头痛身子轻,一走路就跟踩在棉花上似地,看个人都觉得头晕眼花,睡觉也睡不好,她向来浅眠多梦,睡觉状态不甚好的,最近因为风寒就更加睡不着了,一闭上眼睛就觉得两个眼珠子揪着疼。 小厨房的秦婆子给她送来一晚姜汤,沛音接了,就服侍她喝下去。 刚接过碗,执画就蹬蹬蹬的跑上楼来,见了顾满在吃药,脚步就自觉的放轻了,垂着手道:“姑娘,十一姑娘与六姑娘来了。”
顾鑫跟顾烟?顾满按着头有些疑惑,顾鑫虽然与顾烟一样都是庶女,但是二人之间因为隔了房的缘故向来都是没什么交集的,难道是因为上次顾鑫陷害自己没成,现在跟顾烟跑到一块儿狼狈为奸去了? 不管怎么样,顾满还是点了点头,示意执画将人带上来。 顾烟做戏是一流的,看了顾满眼底下黑压压的乌青,就赶着上前来坐在床沿上将顾满扶住了,心疼道:“九姐可好些了?昨儿我就想来看姐姐,只是老太太召我去,没得空儿。”
顾承宇能不依靠家族的荫庇而得皇帝的青睐,破格被提升成本朝最年轻的锦衣卫副同知,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他的前程不可限量,顾老太太本就对这个孙子宠爱的很,现在孙子得了脸面,她爱屋及乌,对顾烟这个孙女儿自然也更加上了些心了。因此顾烟这阵子经常往德安居走动。 顾满点了点头,似是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好多了,不过是风寒,清清静静的饿两顿也就好了,没什么大碍的。”
话音刚落,顾鑫就阴阳怪气的在旁边哼了一声:“没什么大碍?夜路走多了总是会碰见鬼的,也不知道九妹妹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会这么久都下不了床。”
沛音与执画都气的直跺脚,看着顾鑫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苍蝇,往常也没觉得这位谨小慎微的六姑娘嘴巴这么损,怎么出口就是伤人的话。 似乎是因为不管怎么样前程都已经定了,顾鑫最近的脾气见长,因为亲事已经定了,对待她的姐姐妹妹们也完全没了之前的小心翼翼。 从前那个在宴会上细声细气的替自己说一句话的姐姐,到底已经不在了。 顾满眼神暗了暗,随即又笑起来:“六姐姐说的是,可不就是夜路走的多了,遇见了鬼了么。前儿见了姐姐在我门前哭了一场,想是吓怕了。”
这么丢人的事顾满到了现在还不放过,到了现在还要提起来!顾鑫瘪了瘪嘴,想哭但是碍着有顾烟在,不好哭出来,却实在是忍不住想上前撕烂顾满的嘴巴。 顾满已经不想理她了,于是只当她不存在,转头看着顾烟:“十一妹现在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现在的顾烟在侯府的地位显得很微妙,她已经不再需要用卑躬屈膝的态度来对待顾满了-----她的哥哥是皇帝面前的新贵,连父亲顾博齐对着顾承宇都要给三分颜面了,这府里的人哪个不知道见风使舵的道理? 知道她是来跟自己展示她现在是如何的威风八面的,顾满也不多说,静静的坐在榻上听着顾烟说话。 “过几日要打醮去了,这几日因为你病着,祖母特地免了你的请安,因此你不知道。祖母担心你的身子呢,让我过来瞧瞧你现在怎么样了,过几日又受不受得住?”
去打醮的日子挑了个好日子,听说是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