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向珊沉默不语，直到覃父从卫生间出来。“爸，我求求您，帮帮阿芹吧！如果不是阿芹，昨天晚上进警局的也许就是我……”“我帮她？”

覃父拧眉：“我让你安分做人，你当耳旁风了？”

“再说了，身为覃家的大小姐，你看看你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

覃父已经在餐桌前落了座，脸色暗沉，黑得像是一坨碳似的。客厅里的气氛很是凝重，张妈不敢多嘴，苏曼荷站在一旁偷乐。她昨天晚上已经跟覃父吹过枕旁风了，只要覃向珊和穆言砜真的离婚了，那就把覃向珊赶出覃家。覃向珊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以为父亲昨天晚上只是气话。“爸爸，如果昨天晚上进警察局的人是我，您也打算袖手旁观吗？”

她屏住呼吸，一手下意识的揪住自己衣襟。覃父的面色一滞，尔后抬头看着覃向珊，似乎气得连话都不想说了。一旁的苏曼荷适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责怪的味道：“珊珊，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爸爸呢？你爸爸也是为你好，你不感恩就算了，还来指责你爸！”

指责？覃向珊拧眉，她什么时候指责覃父了？“爸爸……”“够了！”

覃父猛的捶了桌子一下，额头青筋暴起：“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给我滚！”

覃向珊的脸色顿时惨白，她从来没有看见父亲发过这么大的火。脚步下意识的后退，她张了张嘴，眼角余光瞥见一旁的张妈，不断的向她眨眼睛。张妈的意思，覃向珊明白。是要她先离开，不要再惹恼覃父。“爸爸，我走了。”

覃向珊垂下脑袋，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解了围裙，转身便往大门外走。客厅里一片寂静，谁也没有挽留她。覃向珊心里万分失望，却不得不挺直腰板走出大门。左脚迈出去的一刹，她垂首咬着唇瓣，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下来。她吸着鼻子，聋拉着脑袋迈下台阶。午后的风撩起她的发丝，轻柔得像被是母亲的手抚摸着。穆言砜的车刚停下，他还没来得及下车，就看见覃家别墅门口，聋拉着脑袋的覃向珊。远远看去，她身影单薄，身材消瘦小巧，如一粒尘埃那般渺小微弱。低着脑袋，颤抖着肩膀，模样很是可怜。莫名的，穆言砜心里划过一抹烦躁。覃向珊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眼睛都哭疼了，她才抬手抹了眼泪，步下台阶。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双黑亮的皮鞋，覃向珊顺着台阶看下去，又顺着皮鞋往上看，最终对上了穆言砜的视线。男人西装革履，冷俊的容颜清冷，目光幽深，如寒潭一般。覃向珊明显一愣，眼里闪过一抹讶异，尔后迅速垂下眼帘：“你来干什么？”

都已经离婚了，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才对。穆言砜盯着她看了许久，左手从裤袋里抽出，举步便迈上台阶，走到她的面前。穆言砜二话没说，便抓住了覃向珊的手。“你干嘛？”

覃向珊微惊，下意识的缩手。奈何那男人的力气较大，她根本动弹不得。穆言砜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带着警告的味道，二话没说，便举步往别墅里走去。覃向珊被迫跟着进去，两人的脚步声打扰了正在吃饭的覃父和苏曼荷。张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见覃向珊的一刹，眼里划过一抹担忧。“爸，曼姨。”

穆言砜冷声开口，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荡开，脚步也应声停下。覃向珊一脸讶异的看着穆言砜，猜不透那个男人脑袋里在想什么。明明……他们都已经离婚了不是吗？苏曼荷和覃父一见穆言砜，立马从餐桌前起身。后者看了覃向珊依一眼，拧起眉：“珊珊，你怎么不早说言砜跟你一起回来的？”

他担心刚才他们对覃向珊说的那些话，被穆言砜听见了。对于覃父责怪的眼神，覃向珊除了失望，已经懒得去在意了。她没有吭声，老老实实的站在穆言砜身边，等着看他到底想要耍什么花样。“我是刚来的，来接珊珊回去的。”

他说着，目光幽幽的扫过覃向珊：“老婆，咱们回去吧！”

他说话间，亲昵的揽过覃向珊的肩膀，与她依偎在一起。那模样，倒真像是恩爱夫妻一般。覃向珊一脸僵硬，想说什么，却被覃父抢了先：“言砜啊，你和珊珊没事吧？”

“没事。”

男人沉声应道。覃父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算是安心了：“昨晚珊珊打电话说你们俩离婚了，还真是吓了我一跳。”

说着，他瞪了覃向珊一眼，心想那个死丫头竟然敢撒谎骗他！穆言砜握着覃向珊肩膀的手明显紧了紧，眉头一扬，声音又冷了几分：“昨晚闹了点矛盾，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夫妻之间吵吵闹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珊珊，以后可不要再使小性子了！”

覃父说着，看着覃向珊的眼神带着警告。覃向珊抿唇，将脑袋别向另一边。覃父微怒，却碍于穆言砜还在不敢发作，只道：“言砜吃午饭了吗？要不一起吃吧！”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我来是为了带姗姗回去的，先走了。”

他话落，也没等覃父回应，径直揽着覃向珊便转身出门。两人迈出了覃家别墅，覃向珊立时推开了穆言砜，跳得老远，瞪着他：“你来干什么？为什么要骗我爸？”

对于她忽然跳开的动作，穆言砜感到万分不悦，眉头浅蹙，他道：“我要是不来，你今天可就要被逐出家门了。”

这话说到了覃向珊的心坎上，她一时语塞，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就算你帮我，我也不会感激你的。”

对于她的直白，穆言砜表示无语：“走吧！”

他不再看她，径直往街边那辆宾利车走去。覃向珊却站住了脚，有些不解的看着那个男人：“去哪儿？”

“姚书芹的死活，你不管了？”

男人已经走到了车边，拉开了驾驶座的门。覃向珊愣了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穆言砜话里的意思。“你要帮我救阿芹？”

她急忙跟上去，半弯着腰，透过车窗看着已经上车的男人：“为什么帮我？”

“我帮你可以，但是你得以身相许。”

男人冷着脸，话意却带着几分调侃的味道。以身相许？覃向珊嘴抽，脸色微红，杵在原地半晌没说话。穆言砜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倾身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冷冷的看着车外的女人，道：“怎么？你不想救她了？”

她当然想！但是要让她以身相许……覃向珊拧紧秀眉，犹豫了好半晌，才坚定了目光，弯腰上车。系上安全带，她目视着前方，道：“只要你能救出阿芹，要我做什么都行。”

穆言砜发动引擎，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见她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放心，我的要求很简单，你继续住在别墅里就行。”

即便他们两人已经离婚，但是穆言砜却并不想放她离开。至于为什么不想，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傍晚时分，姚书芹从警察局里出来。覃向珊正等在门口，看见她时，她紧蹙的眉头总算是松开了：“阿芹！”

姚书芹抬目看了她一眼，终于哭了出来：“珊珊……吓死我了！我害怕，里面好黑！”

昨天晚上在监禁室里呆了一晚上，姚书芹又饿又怕，根本一宿没睡。所以在看见覃向珊的时候，她一改往常的坚强模样，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覃向珊一边安慰着她，一边抬目看向随后出来的穆言砜。今天的事情，她的确应该感激他。如果不是穆言砜，姚书芹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男人站得远远地，看着那抱在一起的两个女人，好半晌才提步步下台阶。从覃向珊身边经过时，男人顿了顿脚步，冷声道：“我有点事情，先走了。”

他的话落，便径直离开了。覃向珊知道，他是想给自己和姚书芹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宾利车开走后，姚书芹松开了覃向珊，情绪稳定不少，眼泪已经止住了。她深深吸了口气，看了一眼扬长而去的宾利车，问道：“珊珊，你和穆言砜怎么样了？”

其实她是想问他们俩离婚没有。覃向珊点头，笑笑：“离婚协议书他已经签了，明天早上九点，去民政局办离婚证。”

“真离啊！那他今天还帮我？”

这件事情不仅姚书芹感到惊讶，就连覃向珊心里也有些不解。她不知道穆言砜到底在想什么，难道真的只是想让她以身相许？可他明明有那个女人不是吗？“好了好了，不想了。我们找个地方庆祝一下吧！”

姚书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雾霾扫尽，她又喜笑颜开起来。覃向珊点了点头，两人携手离开了警察局，打车往市中心的方向去。……深夜十一点左右，覃向珊才回到了穆言砜的别墅。并非她想回来，只是除了这里，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覃家她已经不想呆了，在穆言砜想通之前，她一定要找到住处才行。深夜的别墅十分寂静，连吴妈都休息了，所以覃向珊猜测穆言砜也睡着了。她蹑手蹑脚的上了二楼，熟门熟路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小心翼翼的拧开房门，覃向珊没有开灯，径直往大床那边摸索过去。她今天晚上实在是太累了，再加上又喝了点酒，所以她现在脑袋晕沉沉的，只想躺下，好好的睡一觉。可她刚掀开被子躺进去，一只大手便冷不丁环上了她的纤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