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气得个倒仰。 杨若兰则气得当场放下了筷子。 “我吃饱了,先走了!”
说罢,杨若兰捂着脸匆匆离去。 “这孩子,还没吃一口呢,咋就跑了?”
杨氏嘀咕。 杨若晴撇撇嘴:“没脸咯,找个角落哭去了!”
杨氏气得咬牙切齿。 拍了筷子也赶紧追去了。 桌上,刘氏笑嘻嘻朝孙氏这边靠拢过来。 “三嫂,还是你们晴儿厉害,面子大……” “兰儿还是差了一筹,老沐家就送了六十文,啧啧,这样太不把兰儿当回事了……” 孙氏淡淡看了刘氏一眼,“吃饭不说话。”
说罢,自己埋下头吃饭,不再搭理刘氏。 刘氏讨了个没趣,讪讪退了回来。 桌上的菜陆续上齐了。 杨若晴一眼扫过去,暗暗点头。 这才是酒席嘛! 肉丸子肉饼,各种素炒肉炒。 最后压轴的是一碗鱼块,辣乎乎的,一碗饭转眼就扒拉下去了。 有老骆家那一百二十文贺礼入荷包,饭桌上谭氏心情也不赖。 对着三房的几个孩子,脸上多了一分笑色。 甚至还亲自给大安小安夹了一筷子肉。 “好好吃,多吃些,莫回头又说我不给你们肉吃!”
吃饱喝足,杨若晴抚着浑圆的小肚子往回走。 骆风棠已经站在灶房门口等着了。 他手里拎着一只木桶。 瞅见她过来,他眼睛一亮,拎起木桶快步迎了过来。 “晴儿,你要的猪肠买回来了!”
他说道。 “几副?”
杨若晴问。 “八副,十文钱一副!”
他道。 “我瞅瞅!”
她兴奋的把头凑了过来。 被他挡住。 “屠夫就在水里抖了一遍儿,怪味儿还没去掉,小心熏着你!”
他道。 杨若晴嘻嘻一笑:“没事儿,我又不是孕妇不害喜的!”
骆风棠:“……” 她随即凑到桶前,把桶盖子揭开。 哎呦我去,这味儿……真够重哈! 八副猪肠几乎快要把木桶装满了。 上面还沾着粘液和油脂,一眼扫过去,黏糊糊的一大坨。 卖相也不咋地。 “哇,这么多啊,连起来都能把咱长坪村绕一圈了!”
她打趣道。 骆风棠也笑了。 “我在瓦市买这玩意儿,一条摊铺上的人都跟我这打听,问我买这玩意儿做啥。”
“我也不晓得咋回,就跟他们说家里吃,他们都惊呆了!”
杨若晴也捂着嘴笑。 指了下自己:“你就说你媳妇害喜,就惦记这猪肠!”
“嘿嘿……”他也跟着笑。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猪肠,话说晴儿,接下来咱咋整?”
他问。 满满一桶,不赶紧弄出来,怕坏掉。 杨若晴点头:“咱去村口池塘那拾掇。”
这水井正对着自家的院子,猪肠味儿重。 她把木桶盖子重新盖上,正准备去拿拾掇所需的工具,一道怪异的声音突然传来。 扭头一看,杨氏和杨若兰过来了。 边上,二妈杨氏边轻拍着杨若兰的背,边扭头朝杨若晴这边恶狠狠瞪来。 “死胖丫你弄啥鬼玩意儿?搞得院子里又腥又臭,把我兰儿都熏着了!”
杨氏喝问。 杨若晴瞅了杨若兰一眼。 只见她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拿帕子捂着口鼻。 俏脸苍白,秀眉轻蹙,正跟那俯身干呕呢! 杨若晴暗暗挑眉。 木桶盖子都盖上了,还隔着十来步的距离。 这堂姐是狗鼻子吗? 见杨若晴不搭理,杨氏快步冲了过来。 一把揭开那木桶盖子,探头往里一瞅。 杨氏被熏了个正着,捏着鼻子赶紧往后退。 “哎呀妈呀,怪不得这么臭,搞了半天是猪肠子,呸呸呸!”
她一个劲儿的在那吐口水,吐得两只脚边都是。 杨若晴扯了扯嘴角:“都说女人是水做的,那二妈你就是痰做的,噶恶心!”
“说谁恶心哪?你再说一遍?”
杨氏尖着嗓子喊了起来。 这边的响动,惊动了前院院子里歇息的妇人们。 很快,谭氏,孙氏,刘氏,还有黄家嫂子等几个帮忙的妇人全过来了。 “刚坐下来就听到你那破嗓门,老二媳妇你干嚎个啥呀?”
谭氏没好气的道。 杨氏三步并两蹦到谭氏身侧,挽住谭氏的手臂。 “娘啊,死胖丫不晓得从哪搞些鬼玩意儿回来,正跟院子这捣鼓。”
“我和兰儿去茅厕,刚拐过这儿就被那怪气味儿给熏着了!”
“你瞧瞧我家兰儿,眼泪都憋出来了……” 听到杨氏的话,众妇人先是瞅了一眼杨若兰。 果真俏脸苍白,秀眉轻蹙,泪眼朦胧。 这副凄凄弱弱的可怜劲儿,莫说男人了,就连这些妇人们都忍不住心软了。 “那怪东西,就在棠伢子拎着的那只木桶里面!”
杨氏破锣般的大嗓门再次响起。 众人的视线,便都移向那只木桶。 谭氏唬下脸,看向杨若晴:“胖丫,那桶里装的啥?”
杨若晴面色从容的道:“猪肠子。”
猪肠子? 谭氏讶了下。 杨氏抢着对谭氏道:“就是猪肠子,黏糊糊一大坨,上面还沾着猪粪那些脏东西,恶心死了!”
谭氏的眉头皱在一起,瞪了眼边上的孙氏,也抬手捂住口鼻。 孙氏脸红了下,朝杨若晴和骆风棠这边快步过来。 她揭开木盖子看了一眼,也诧了。 “晴儿,你和棠伢子弄这么多猪肠子做啥呀?”
孙氏不解的问。 杨若晴道:“吃啊。”
“吃?”
孙氏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么多猪肠子,哪里吃得完哦!”
她道,不过,言语间却没有半点数落的意思。 杨若晴笑嘻嘻道:“吃不完就晾晒起来,留着慢慢吃呗!”
孙氏也笑了下,摇了摇头。 她转过身来,对那边的杨氏她们道:“二嫂犯不着大惊小怪,猪肠子又不是毒药,洗干净炒熟了,也是一道菜。”
杨氏在那撇着嘴:“真是穷疯了,啥脏的臭的都往嘴里塞。”
“这晌午不是刚吃的肉吗?你们一家子的嘴真够馋的!”
“猪肠子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咱村恐怕也就你们和陈屠户家吃,恶心!”
杨氏哼哼着。 听这话,孙氏的脸涨红了,站在那,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