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沈怀慕给祖母输完液,回到慕春院换下染了血迹的衣服。处理了肩膀上的伤口,抹了宁轩昱送的除疤膏,门外便传来林氏的说话声:“大姑娘可在屋里?”
雪松将人拦在门外,一脸警惕:“二夫人找大姑娘有何事?”
林氏没想到一个丫鬟也敢拦自己,愤愤不平:“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长辈来了,也不知道出来迎一迎。”
沈怀慕穿好衣服,推开房门,“二婶过来也不让人知会一声,我这肩膀上的伤口昨晚又裂开了,才刚换完药,耽搁了一会儿,二婶应该不会介意吧?”
林氏哑口无言,沈怀慕伤口裂开,还是因为她昨晚的拉扯,真要追究起来,到最后打脸的还是她自己。“不会不会。”
林氏讪笑几声,岔开了话题,“二婶昨夜里睡不着,总想着你照顾母亲辛苦,身边又只有雪松这一个丫鬟,这不一大早从府中挑了个伶俐的丫鬟送过来给你瞧瞧。”
“你若是看着顺眼,便将她留下,遇上事也能多个帮手。”
沈怀慕打量了一眼林氏身边的丫鬟,模样倒是眉清目秀,不过给她做帮手是假,给林氏做眼线是真。她佯装没看出林氏的心思,笑道:“多谢二婶,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氏见事情如此顺利,笑容和善:“那好,往后这丫鬟就是你的人了。”
沈怀慕想起宁轩昱昨晚给她送来的那封信,双眸审视着林氏,问道:“二婶,怎么不见二妹妹?”
林氏心里咯噔一声,躲闪着沈怀慕的目光,笑容僵硬:“那丫头懒得很,现在还在屋里睡着呢。”
屋里睡着?怕不是在诚王府睡着吧!沈怀慕眼眸幽深,淡淡道:“是吗?我还想着让二妹妹来我这里坐坐,三妹妹没了,我们姐妹二人也该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盛夏烈日当空,林氏却冒了一身冷汗。不光是因为此刻的沈怀淑根本不在府上,更是因为府中上下都在说,沈怀柔和孙姨娘昨晚双双暴毙,吴嬷嬷连夜安排马车,将两人的尸首扔去了乱葬岗。吴嬷嬷可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她的一举一动代表着老夫人的意思。且不说那对母女到底是怎么死的,单说吴嬷嬷的处理方式,就说明老夫人根本就没想过要给沈怀柔留活路。若老夫人知道了淑儿和诚王私通,怕不是会落得同样的下场。看来她得早做打算了。“大姑娘说的是,等你二妹妹醒来,我就让她过来。”
林氏推脱着。沈怀慕将她的慌乱看在眼中,却没有揭穿,“那倒不必,让二妹妹好生睡着吧,我待会还要去照顾祖母,等有空了再和二妹妹培养感情。”
“也好,那二婶就先回去了。”
林氏松了口气,说完便一溜烟地出了慕春院,生怕被沈怀慕看出端倪。沈怀慕冷笑一声,现在还不是揭穿沈怀淑的时候,她不是想进诚王府吗?那她成全她便是。诚王府那种万劫不复之地,才是沈怀淑最好的归宿!“你叫什么名字?”
沈怀慕转头看向一旁的丫鬟。“奴婢雨烟,之前是孙姨娘身边的一等女使。”
雨烟行过礼,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沈怀慕细眉微挑,一等女使也算是近身伺候的贴身丫鬟了。孙姨娘刚“死”,林氏就把她身边的人给她送了过来,看来不光是想在她身边安插眼线,还想给她添堵。“不管你从前伺候过谁,又是干什么的,既然来了我这,便要守我的规矩,我这人最容不得手脚不干净的人。”
沈怀慕神色威严。雨烟连连称是,沈怀慕没再理会她,让院子里的扫洗丫鬟带她下去安顿了下来。雪松凑到沈怀慕的耳边,低声道:“姑娘,这雨烟说不定是二夫人安排在孙姨娘身边的奸细,如今又送到我们这来,肯定没安好心!”
沈怀慕笑了笑,这其中关系连雪松都看得出来,林氏做的这样明目张胆,当她是傻子吗?“小小年纪就这么爱操心,当心早衰!”
沈怀慕捏了捏雪松的鼻头。“只要是为了姑娘好,奴婢就是早衰也是值得的!”
雪松娇嫩的笑脸满是倔强。沈怀慕笑说:“知道你疼我,雨烟先留着,她若真是林氏故意安排过来的,迟早有狐狸尾巴露出来的一天。”
雪松见姑娘什么都明白,也就放心了,跟着沈怀慕去了益寿堂。一连三日,沈怀慕两耳不闻窗外事,全心全意地照顾着祖母,除了吃饭如厕,其余时间都守在祖母身边。困极了便依偎在软塌上小憩片刻,而祖母的病也在半睡半醒之中,逐渐稳定了下来。这天她陪着祖母用过晚膳,便想回慕春院好好休息一晚,不然再这样熬下去,祖母的病还没好,她先累垮了。可她刚一进慕春院的大门,林氏身边的下人便来了。“大姑娘,这是夫人为您准备的宫装。”
“什么宫装?”
连着熬了三日,沈怀慕的脑子有些混沌,一时间想不出,林氏突然给她送宫装所为何事。下人连忙解释:“明日是皇后寿辰,皇后娘娘邀请了咱们将军府,这几日大姑娘忙着,夫人不便打扰,不过夫人一早就为您备了宫装,大姑娘瞧瞧可还满意?”
沈怀慕恍然大悟,前世的这个时候,皇后也举办了寿宴,宁轩昱也在信里说过,那些盯着她的人也早已瞄准了这场寿宴。这几日忙着照顾祖母,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看着被下人捧在手里的宫装,沈怀慕不由嘲讽:“明日寿宴,二婶今晚才送来宫装,我若是不满意二婶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