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淑莞尔一笑,起身将嬷嬷手中的玉佩抽走。“玉佩已经让摔过一次了,可不能再出半点差池,还是由我亲自交给王爷更为妥当。”
不管这玉佩是不是诚王要找的那块,她都必须要亲自交给诚王。否则她还怎么和诚王谈条件?嬷嬷手中一空,脸上神色变了一瞬又恢复如常。身为宫里的老人,沈怀淑那点心思,她只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但总归是要把玉佩安安稳稳地送到王爷和皇后娘娘的手里,谁送都是一样的。“二姑娘说的也是,那老奴这就去安排二姑娘去见王爷。”
夜色悄然,乔装成下人模样的沈怀淑出了将军府,直奔宣宝阁而去。两个嬷嬷跟在后面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有开口提醒。宣宝阁人多眼杂,若是被人发现了端倪,保不齐要坏事。但这和他们可没关系,今晚本就是沈怀淑贸然行事。若是他们早一步得知永安郡主那里有这样一块玉佩,绝不会蠢到去偷,更不可能让玉佩受损。如今为了修补玉佩,又不得不来宣宝阁,出了什么事,他们可担不起罪责。宣宝阁的大门虽紧闭着,但二层阁楼还亮着灯火。沈怀淑毫不犹豫地上前敲响了门。不过多时,一名店小二从里面开了门,看到沈怀淑后迟疑一瞬,问道:“姑娘,这么晚了,我们已经打烊了,您想买什么,不妨明日再来。”
“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是来卖东西的。”
沈怀淑说着,环视一周确认四下无人,从衣袖里拿出几支金钗,“你瞧这些值多少银子?我全都出,顺便帮我个忙,成的话这金钗都归你。”
店小二看了一眼金钗,又重新打量了一眼沈怀淑还有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嬷嬷。“这金钗成色倒是极好的,不知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店小二说着,将沈怀淑和两个嬷嬷请进了门,又顺手点亮了店里的烛灯。一瞬间,店中摆放的各式头面点翠珠宝,在烛火的加持下,反射出各色光彩,照亮了整个店面。沈怀淑看着店里琳琅满目的珠宝玉石,瞬间红了眼。两个嬷嬷倒是淡然许多,毕竟皇宫里总能见到不少好东西。三人带着帷帽,遮住了容貌,但店小二还是通过光亮,看到了沈怀淑眸中的贪婪,他什么话都没说,只等着沈怀淑自己开口。沈怀淑欣赏够了店里的富丽堂皇,将随身携带的玉佩拿了出来,“把这玉佩的缺角打磨一下,越快越好,我有急用。”
店小二看到沈怀淑手中的玉佩,瞬间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姑娘这玉佩是从哪儿得来的?”
沈怀淑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连忙将玉佩收了起来:“你要是打磨不了就算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店小二神色恢复如常,陪笑道:“小的被玉佩的成色所惊艳,一时多嘴,姑娘莫要怪罪。”
沈怀淑悬着的心稍稍放松,冷哼一声:“大惊小怪,到底能不能打磨,不能我就去找别人了。”
话虽如此,但这深更半夜的,她能想到的地方也就只有宣宝阁了。她必须赶在今晚,亲自将玉佩交给诚王,否则夜长梦多。店小二继续赔笑,伸手将沈怀淑拦了下来,“能打磨,当然能打磨,不过这是精细活,小的就是个店小二,得去问问楼上的师傅。”
沈怀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快去快去!”
店小二忙不迭转身上了二层阁楼。“老板,将军府的二姑娘拿着永安郡主的几支金钗,来咱们这变卖了,还要咱们帮忙打磨一块玉佩,小的瞧那玉佩应该是永安郡主定制的那块。”
桌案前,正在给头冠镶嵌宝石的桑金,侧头瞥了一眼店小二,低沉的声音透出几分疲倦:“你怎么知道她拿的就是永安郡主的金钗?”
“小的当然知道,前几日雪松姑娘来给郡主挑选金钗,是小的亲自接待,那几支金钗又都是您亲自打制,小的一眼就能认出。”
店小二信誓旦旦,随即又问:“老板,金钗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玉佩,这事咱们要不要派人知会郡主一声?”
桑金放下手中的工具,坐直身体,在烛灯下欣赏着自己镶嵌好的宝石,不答反问:“那块玉佩,郡主可收下了?”
“收下了,郡主甚是满意。”
店小二有些心急,但还是如实回答。桑金点了点头,“那就应了她,把金钗收好,派人送到德济堂,郡主见到金钗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小的明白!”
店小二领命离开,片刻后又把玉佩送了上来。桑金摸索着玉佩的缺角,轻薄的双唇微抿,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这圣京城要变天了,不过这正是他拭目以待的。德济堂。沈怀慕看着手中略微眼熟的金钗,听到店小二说玉佩被摔碎了一角,不由面露诧异。随即她又佯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怒喝道:“这个沈怀淑,仗着自己快要嫁给诚王,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趁我不在府中,竟敢偷我的东西!”
店小二看到沈怀慕的反应也不由一愣。老板说,郡主看到金钗就什么都明白了,可看样子,郡主好像并没有看出其中门道。深更半夜拿着摔碎的玉佩急找上门,恐怕不只是偷玉佩那么简单吧,那沈二姑娘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他该说的都已经说明了,郡主能不能明白,可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事了。“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今晚的事让你见笑了。”
沈怀慕压下了怒气,转头看向店小二一脸笑意。店小二连忙道:“郡主说笑了,小的不过是来物归原主的,其他的事小的没看到也看不清楚,郡主无需多虑。”
沈怀慕闻言,故作轻松地泄了口气。玉佩被摔碎,是她始料未及的,沈怀淑带着玉佩找到宣宝阁,更不在她的意料之内。不过没关系,沈怀淑偷玉佩的事,她本就没打算掩人耳目。她眼下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混淆视听罢了。宣宝阁派人来给她传消息,到底是为了物归原主,还是想探究玉佩背后的真相,这些她不得不提前防备。能在圣京城做大生意的,都是极为聪明的人。今晚之事明显是内宅争斗,聪明人一般不会卷入其中,就算发现金钗和玉佩是偷来的,也会选择视而不见,或是收了好处后默不作声。而宣宝阁却主动亮明。生意人,无利不起早,宣宝阁想得的利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