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慕和暗卫交代了一番，就让雪松和雨烟拿着上奏书回将军府。本以为沈启荣会毫不犹豫地接过上奏书，答应明日早朝上奏皇上，指明颜家行事作风不良。毕竟这么做不光为了将军府，更是为了他的亲儿子沈承逸。可没想到，雪松把上奏书拿到沈启荣面前时，他猛然拍案而起。“胡闹！是谁教给她写上奏书的？一个女子，在外面抛头露面给人看病，已经够出格的了，如今还敢涉足朝堂政事！”

“还有，她难道没听说吗？国公府已经将颜家扫地出门了，她今日又不知天高地厚，拒绝了颜家的登门致歉，这个时候还敢上奏颜家，只会让将军府陷入泥潭！”

说罢，他将上奏书甩到桌案上，茶盏应声倾倒。“告诉沈怀慕，别以为执掌中馈有多了不起，再这般胡作非为，我先去皇上那奏她一本！”

雪松连忙上前捡起被茶水浸染的上奏书，擦拭着上面的水渍，听到沈启荣的最后一句话，原本还算恭敬的态度，立马来了个翻转。“二老爷，话不是这么说的，姑娘这么做，都是为了将军府和逸少爷着想，况且那颜家今日携带重礼登门道歉，本就不怀好意，企图毁坏将军府和少爷的名声。”

“咱将军府可就这一个少爷，别的可以不用考虑，逸少爷被颜家公子哥打成重伤，这口气姑娘可是咽不下去！”

“这上奏书您若是愿意帮忙再好不过，若不愿您还给奴婢就是，好歹是姑娘辛苦写出来的，何必毁了呢？”

雪松一通喋喋不休，说的沈启荣红了耳根。自从逸儿受伤后，他就再也没见过那孩子，不是不挂念，而是担心自己去德济堂看望逸儿，被颜家知道后，再被颜家甚至是国公府针对。索性放任不管，就当逸儿是个不受宠的庶子，颜家就是有再大的怒火，也不会再揪着不放。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日颜家竟敢会登门致歉，可沈怀慕竟敢拒绝，如今还要让他上奏颜家。即便颜家已经被国公府扫地出门，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一封奏书送上去，谁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但眼下听雪松这么一说，倒好像是他过于软弱无能了，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护不住，还要指望侄女出头。不过上奏颜家不是小事，他还是谨慎一些为好。“上奏书放这吧，我再好好考虑考虑。”

雪松见沈启荣还在犹豫，更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开口，却被沈启荣瞪了一眼：“念在你从小就跟在慕儿身边，方才的话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倘若你再敢口无遮拦，当心我家法伺候！”

雪松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伏身行礼，“是，奴婢知道了。”

“下去吧。”

沈启荣挥了挥手，紧锁眉头盯着面前的上奏书，挥手将雪松赶了出去。雨烟正在静宜轩收拾书本，准备明早带到德济堂去给沈承逸解解闷。看到雪松一脸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连声问道：“怎么样？二老爷答应了吗？”

雪松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别提了，我真替咱们姑娘委屈，这些天累死累活，既要照顾逸少爷，又要顾着将军府上上下下，还有老夫人的身子也总离不了姑娘。”

“如今姑娘只是想给少爷出口恶气，可到了二老爷嘴里却成了胡作非为，这叫什么事嘛！”

说着，雪松便不由得红了眼睛。雨烟见状连忙上前安慰，“哎呦，别哭啊，有问题咱们一起解决，姑娘都没放弃，咱们可不能先泄了气啊，你好好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雪松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后，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雨烟。雨烟听后，稍稍松了口气，“他收了上奏书，就说明他还是愿意帮这个忙的，不过你也是，那好歹也是老爷，是主家，你这样顶撞，也不怕被罚。”

雪松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就是被罚我也要说，受苦受累的是姑娘，到头来还说起姑娘的不是了，从前只觉得林氏可憎，如今二老爷才是……”雨烟见她气上了头，什么话都敢往出说，连忙捂上了她的嘴，“小祖宗，当心隔墙有耳，若是被顺和院那边的人听到了，难保他们不会找姑娘的麻烦。”

雪松意识到自己险些失了理智，眸中闪过一丝愧疚。雨烟松开她，安慰道：“姑娘为将军府做这么多，为的是已故的将军和夫人，还有老夫人和少爷，至于其他人，你何曾见过姑娘把他们放在心上？”

“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咱们姑娘问心无愧就是，天道轮回，你瞧着吧，该遭报应的，老天爷一个都不会放过。”

雪松挠了挠头，有些羞愧，“你说的有道理，我从小就跟着姑娘，有时候竟然还不如你了解姑娘。”

雨烟笑了笑，“胡说，我才跟了姑娘多久，是我不如你才对，你这是关心则乱，一时被怒气冲昏了头脑。”

雪松也跟着笑了笑，起身就要帮忙收拾书本，却被雨烟拦了下来，“都收拾好了，时候不早咱们去休息吧。”

两人抱着书本离开了房间。不过多时一个暗影潜入房间，翻箱倒柜地寻找着什么，可即便他翻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看到那块北齐兵符。“谁在里面？”

房门外，沈启荣立在门前，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沈怀慕写的上奏书，犹如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心口喘不过气来，出来透气，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静宜轩，却听到里面有动静。话音落下，只剩树梢的蝉鸣，衬得四周一片寂静。他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推开了房间门，一只猫躬着身子，满是警惕地看着他。原来是野猫弄出的动静。“去去去！这地方也敢来！”

沈启荣毫不犹豫地将野猫赶走，点亮桌案上的烛灯，照亮房间一角。桌案上，放着沈承逸写的字，笔迹工整，笔锋锐利，难掩才气。犹豫间，他拿出随身带着的上奏书，决定去一趟德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