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爱她。”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诠释了所有。季天凌的声音竟然隐约带了几分哽咽，季天佑但愿自己没有听错。两人来到邬瞳的病房里，邬瞳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此刻正躺在病床上休息，似乎是在假寐。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她便紧接着睁开了眼睛。却看到季天佑跟在季天凌的身后。季天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试图想让自己的表情添上几分阳光的欢愉颜色，却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还是笑不起来。后面的话儿一说出口，到底是狂风暴雨，还是拨开云雾又是彩虹，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到底希望的是哪种结局，他只知道如果瞳瞳将来能开心，哪种结局都无所谓。“天凌。”

邬瞳有些无力的唤了一声，却听得季天佑和季天凌两人一震心疼。季天佑看到脸色苍白的邬瞳，心里已经是追悔莫及。而季天凌却对季天佑又恨了几分，到底怎样了季天佑才能这样得到邬瞳的心？他始终想不通。而其实季天凌不知道的是，邬瞳到现在也没有想通，这半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他来做什么？”

邬瞳看着季天凌问道。季天佑微微低了头，竟然一片卑微的样子。而邬瞳只注意到了季天佑的低落，却没有看到季天凌红了的眼眶。男儿有泪不轻弹，季天凌从记忆起似乎就没有哭过了，当然他的记忆仅限回过季宅后。深宅大院，哪儿有那么多的个人感情来宣泄，季天凌早已经在年少轻狂里学会了抽烟酗酒，借此来反对这种贵族世家生活。他不是翩翩佳公子，而是落魄少年郎，他知道自己坏，也有些痛恨自己竟然也会死守着一个人，痛到骨子里也不愿意将这跟刺儿拔出来，甚至还在犯贱的骂自己怎么能把瞳瞳比成一根刺儿？“瞳瞳，妈已经知道你怀孕的事情了。”

季天凌突然走到邬瞳的床边，陪着她坐在上面。朝季天佑使了个眼神，季天佑便也跟过来了。一副听从的样子，倒让邬瞳有些不适应。“瞳瞳，刚刚是我激动了，其实我只是因为太放不下你……”季天佑犹豫着说道。尊严和爱情你要哪一个？曾经萧雨墨在的时候他也问过自己这句话，亲弟弟死在未婚妻的床上，随后离他而去。这种事情都能让他彻底放下，瞳瞳只要还爱着他，他突然觉得，似乎其他的事情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季天凌如果知道此刻季天佑的心里的想法，也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难受。到了眼前的机会自己亲生给它做了一只船，顺着心底的那股子才到的暖流缓缓的流走，这种成全了别人的感觉，可从来不是他这种坏蛋能体味的出来的。别人上学的时候也许学会了加减乘除，他却在这段时光里练熟了吃喝嫖赌抽，似乎天生就是坏蛋的他，此番倒是如此的不适应，只觉得心里膈应的难受。他不想说自己这是在心疼，太没面子了不是么。“你走吧。”

邬瞳的手在被子里，轻轻的摸住了自己的肚子，她怕伤了孩子，尽量收敛住自己的情绪，不然爆发出来，只怕伤了心又毁了另一个小生命，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瞳瞳——”季天佑走了两步，却终究没有上前来，其实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一条横沟，很难再跨越。“瞳瞳，以后我哥会照顾好你的，给他一次机会吧。”

季天凌说道，每一个字说出口却是钻心的疼。邬瞳几分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季天凌为何突然为季天佑这般说话了，倒真是有趣得紧。“天凌，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邬瞳有几分怀疑季天凌是不是告诉了季天佑的真相，要不然这态度能转变的这么快？看到邬瞳有几分怀疑的眼神，季天凌心里一震，对季天佑说道：“哥，你先出去吧，有些话儿我来和瞳瞳说。”

季天佑看了邬瞳一眼，正好对上她冷漠的眼神，只能独自走了出去。邬瞳看到他落寞的样子，竟然心里还真的软了几分。季天凌轻咳了两声，将邬瞳那快要追到门外去的目光给硬生生的拉了回来。“瞳瞳，我哥跟我说了很多，这几个月就让他待在你身边好好照顾你吧。”

季天凌突然摸了摸邬瞳的脸，竟然能感觉到邬瞳轻微的抗拒心理。只能落寞的收回了手，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季天凌看着邬瞳苍白的脸色，只能暂时的转移话题，道：“瞳瞳，之前你到底为什么逃婚？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也别瞒着我，我看得出来，你还爱着我哥对不对，既然这样，就别互相折磨对方了，要知道，人的一生其实并没有很长，能这样纠缠浪费多久呢？”

季天凌并不是什么文青，如今说出这种肉麻深刻的话来，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别扭。邬瞳却听进去了，“城子说的话儿让我有些触动，确实也是脑子突然发热。”

季天凌有些疑惑的看着邬瞳，似乎对邬瞳突然提起段安城来有些觉得奇怪，甚至是诧异，“你和城子怎么还在接触？”

他离开之后便没有过问起来他们的事儿了，却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还有接触，这到底是自己预料之外的。“怎么了，难道他没和你说吗？我一直在他酒吧蹲着呢，我觉得我现在也挺喜欢漫画的，对了，我还画了好多呢，等我出院了给你看看，你肯定不会相信是我画的出来的！”

邬瞳的语气里竟然带了几分兴奋，眸子也带着光来。季天凌却突然冷了面色，有些担忧的看着邬瞳，说道：“瞳瞳，你和城子熟吗？”

他和段安城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但是仅限了解而已，从来没有什么深交，他们深知对方都不是自己一条路上的人，只是一份原始的默契而已。而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们自己的人，想必就只能说出对方的名字而不是自己的了。但是，段安城这个人，其实城府真的很深，他的某些地方连季天凌也看不明白，但是却能知道他的奇怪之处。“我觉得他挺好的啊，他很懂我。”

邬瞳竟然这般天真的说道。其实段安城在某些方面确实帮到了邬瞳，比如至少让她有了一些勇气来找回自我，尽管这份勇气给的并不是什么好时候。但是却还是给了她一份机会不是么，至少看清楚了季天佑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邬瞳这样以为，季天佑到底还是把季家放在她邬瞳的前面。也许女人们都喜欢问一个问题，这个无聊的梗似乎亘古不变，到了季天佑这里也许变成了如果季家大宅起了大火，到底是先救火还是先救她。邬瞳突然有些不耐烦起来了，直接推开了季天凌，“你先出去吧，别说这件事情了！”

季天凌也知道邬瞳此时此刻的心里很乱，也许自己终究不是哪一个可以治愈她的人吧。季天凌转身走了出去，看到季天佑竟然救蹲在外面抽烟，他很少看到这个样子的季天佑，萧雨墨离开的那段时间季天佑整日喝酒，如今到了邬瞳这里竟然学会了抽烟？到底还是换了一种方式，只要不是什么替代品都好说。季天凌上前来推了推季天佑，“你进去吧，好好说一说，瞳瞳心里肯定是有你的。”

季天佑这才起身，却注意到身上的烟味儿似乎太重了，便说道：“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季天凌看到季天佑这幅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也微微的有些动容。“哥，也许我的这次选择还是对的吧。”

季天佑邬瞳两个人其实都还是太傻，或者都需要一个所谓的台阶，却忘记了恋人间需要的不是台阶而是一颗更爱对方的心。只不过邬瞳不知道，季天佑也在傻傻的自以为是。季天佑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竟然发现季天凌已经离开了。打开手机一看，正是季天凌在他洗手的时候发给他的一条短信。“我走了，照顾好瞳瞳。”

季天凌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外面阳光正是大好的时候，他突然拿起手机翻了一下自己的通讯录，好像除了那帮曾经以为所谓的狐朋狗友外没有其他可以联系的了。不知道为何心里突然想到了许仙仙这个笨丫头，也不知道她和莫曜之那个呆子的订婚宴准备的怎么样了，也没有收到他们的请帖，真是不够意思。“还是狐朋狗友最后能靠得住。”

季天凌突然笑了一下，而旁边正好走过一个辣妹朝他抛了一个媚眼。季天凌竟然像从前那般吹了一个口哨，却在美女回头之际自己已经几步跑了出去。自己终究还是回不去了，从心底里决定只装下一个人开始。“再见了，瞳瞳。”

季天凌回头看了一眼医院，也许那里正相濡以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