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喊盛境渊的时候,盛境渊终于把视线从电脑上移开。他往后靠上椅背,抬手捏了捏鼻梁骨,嗓音有些哑:“说。”
唐洲只能再重复一遍:“这是策划部交上来的苏禾重工的项目策划书,还请您过目。”
盛境渊接过文件,翻了两页,越看眉头皱得越深。他耐着性子又多翻了几页,随后忍无可忍似的,扬手把一沓文件重重地摔在了办公桌上,怒声道:“我花这么多钱就养了这么一群废物?两天之内重做一份,做不好,就全部都给我滚蛋。”
唐洲手忙脚乱地捡起散落满桌满地的文件,灰溜溜地滚出了总裁办公室。盛境渊重新把视线落回了电脑屏幕上——白穗辞刚刚做好粉刷,双手沾满了油漆,而迟野就站在离她不过咫尺的地方,亲手喂给她一块刚刚出炉的小饼干。最近整个盛氏集团都能深刻感受到从上至下的高压,高层们更是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们盛总的脾气是一天比一天更暴躁了。在盛境渊又一次驳回了项目组新提方案的时候,唐洲慌里慌张地推开了会议室的门,跑到盛境渊跟前附耳道:“盛先生,白二小姐失踪了。”
—白穗辞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倒霉。在节目组的安排下上山挖笋,挖着挖着就突然变天下起了大暴雨,在下山的路上又一脚踏空滚下了山坡,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躺着了。她微微动了下头,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火辣辣地刺痛,还恶心想吐。“醒了?”
时隔良久,当熟悉的声音再度传来,她生出了一股恍若隔世的荒诞感。盛境渊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翘着一条腿,正拿着iPad审阅工作文件。又梦到他了。委屈层层叠叠如浪潮将她吞没,她噙着泪,朝盛境渊伸出双手,抽噎着说:“抱。”
在医生说可以回去静养之后,盛境渊抱着白穗辞出院,她裹着他的西装外套,窝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地喊疼。眼见男人紧抿的唇角和越来越沉的脸色,白穗辞蹭了蹭他的肩窝问:“怎么不说话?”
盛境渊没理她。“你生气了吗?”
还是没理。“为什么生气?”
“你怎么会在山城?”
“你是来找我的吗?”
“白穗辞。”
盛境渊沉着嗓音,连名带姓地喊她:“安静点。”
她瘪了瘪嘴,不说话了。早就有车等在了急诊楼门口,盛境渊抱着白穗辞坐进了车子里,把她放在自己的双腿间,环住她的腰。她摔得有些惨,身上有大片的划痕和擦伤,额头磕破了,脚也扭了,发丝凌乱,散落在露出墨色西装的雪白肩头。盛境渊垂眸看着怀中神情委顿的小女人,神色晦暗不明。温香软玉在怀,鼻间满是她的体香,他却失了不轨的心思。“为什么不听话。”
盛境渊低头问她。白穗辞靠在他肩头,盯着他线条流畅凌厉的下颌线看了好一会儿,忽而凑上前小小咬了一口他的下巴,嘟囔道:“是你说随便我的。”
他把她带回了下榻的酒店,刚把她放到床上,正要跟她秋后算账,就见她像嗅觉敏锐的小动物闻到了危险气息似的,掀开被子躲了进去。他气笑了,把她抓到跟前。“敢拉黑我,胆子不小,嗯?”
但在看到她腿上的伤口在渗血时,蹙了眉,想清算的账一时之间又不了了之了。他看了白穗辞一眼,转身去客厅拿了医生开的药回来,坐到床边,放下袋子,把她抱了过来,仔细给她上药。男人神情专注,对着她倒是难得露出了工作中才有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