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晨闻言没有回答他，而是指向了那一地血迹。“还记得我最先说的话吗？”

“其实你心中，对此也有着愧疚与纠结没错吧。”

曹操看向莫晨手指的方向，一脸阴沉。他自然知道莫晨所言是什么。可是事情依然发生了，纵然他心中有愧？那又如何？我曹操只为我一人而活！“先生！曹某刚才已经回答了两遍了。”

“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这便是操的答案！”

莫晨点了点头。“如果你没说出这样的话，反而不是你了。”

“能一直坚持着心中的信念，如此才当得起枭雄之名啊。”

曹操此时有点懵逼。不是要责怪我吗？怎么又夸起我来了？这位先生到底要闹哪样啊？“话虽如此，但你可知，后世人对你的误解...”“便是从你这一句话开始的？”

嗯？这是何意？“请先生明示，操愿闻其详！”

后世之人对我的误解，是从我这句话开始的？曹操对此表示不理解。“你可知在后世，你的这句话被后人加了些什么？”

“什么？”

“在后世一本广为流传的话本小说里，你的这句话中，被加上了天下二字。”

“天下二字？”

“那不是就变成了宁教我负天下人，毋天下人负我？”

“操不知，加上这二字有何不妥？”

“这怎么就成为了世人误解我的开端了？”

莫晨依旧是手指着那滩血迹，而后开口道：“这就是我一直问你那个问题的原因。”

“当我问你是否愧疚后悔，而你做出那样的回答时...”“你的内心真实想法，是怎么样的？”

曹操闻言，不由抿了抿嘴。他刚想说些什么，便被莫晨给打断。“宁我负人的前提，是你承认，自己的确对不起吕伯奢一家。”

“从道德良知上讲，你知道自己的确是错了。”

“你感到后悔与内疚。”

“但是从理性的角度来看，你认为自己没错。”

“你之所以会那样做，无非是基于当时情况，以及自身经历所做出的错误判断。”

“我之前展示那副场景，便是想要披露你内心的变化。”

“是这个时代，是你所处的位置，才造就了你这样的性格。”

莫晨一抬手，空间再次泛起涟漪。画面中，是曹操刺董后一路奔逃时遇到的各种险境。以及他在朝为官时，所遇到的各种阴谋诡计。而后画面一转，最终一栋小民宅出现在了眼前。这是此地！？曹操眉头一挑。只见画面中，得见故人之子的吕伯奢一脸高兴。“今日贤侄到访，切不可轻慢了他。”

“你们快些备点菜食，我再去外面沽点酒来。”

“好的，爹，你放心吧！”

吕家众人，此时一个个的也都是笑容满面。看着吕伯奢和蔼的笑容以及吕家人的质朴模样。所有观众都不忍往下看了。他们刚才已经见到了结局，但他们依旧不忍心再看一遍惨状。就连曹操，也是下意识地躲闪着视线，不愿直视那幅画面。他心中有愧！“哥，动手吗？”

“废话，既然爹让我们动手那就动手！”

“你还怕不成？杀就杀了！”

“好，就杀了它吧！”

画面中，吕家众人围在猪圈旁边。一脸不舍地看着家中那最后的一头肉猪。虽然家庭贫困，这猪是吕家为数不多的财产，但有朋自远方来。为了招待好曹操，那他们也没什么舍不得的。画面一转，来到了彼时正在屋中休息的曹操身上。他突然于梦中惊醒，而后就听到了先前吕家众人的对话。他浑身冷汗，贴在墙上偷听着外面的对话。“快去拿根绳子来，待会要是挣扎起来，只怕会惊扰到外人。”

“若是父亲回来，我们还没杀成，少不了一番责骂。”

闻此，画面中的曹操也是不再犹豫，他提起宝剑悄悄走出门去。而后便有了之前那番惨剧！见着这幅画面，曹操别过头去，不愿让人看清他的表情。莫晨看着这幕，也是叹了口气。“我想说...你在这种情况下，采取这样的方式，虽不合情，但是合理。”

“你不是神，你也无法看到事情发生的全貌。”

“但你也并非那种嗜杀的魔头。”

“在得知自己酿成大错后，你依旧会悔过，一如你现在这样。”

曹操转过身来，他似乎明白了莫晨的意思，但眼神中还是有着一些疑惑。“真正不后悔的人，是不会像你那样说的。”

“只有心怀愧疚之人，才会如你这般自我安慰，试图用自己的逻辑说服自己。”

“试问天下人，谁没有这样的时刻。”

“当时情况如何，我只能如何？”

“这是人性而已，只不过这个时代与你的性格，放大了这种极端后果。”

曹操闻言一怔，而后愣愣地问道：“原来如此吗？”

过了一会，他转而惨笑道：“我心中有愧？哈哈哈，确实！”

“宁我负人，毋人负我，听起来是多么的刺耳啊！”

“纵然我那样说又如何？”

“不过想要体面地逃避过错而已。”

“父亲的挚友死在了我的手下，还是错杀，我怎么可能不后悔？”

吕家人老实巴交的模样出现在他脑海中，他心中的痛不由又加深了一分。言罢，他狠狠地锤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莫晨叹了口气，既然曹操已经表现出了他的悔意。他知道，解释的时候到了。不仅是向曹操，更是向后世的所有观众。“现在你知道，后世之人对你的误解从何而来了吧？”

“一次致命的误会。”

“一次有违公序良俗的狂言。”

“仅仅是多了天下二字。”

“在后世人的眼中，你的愧疚与悔意便荡然无存。”

“剩下的，只有一个大放厥词的魔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