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顿溃逃而去，匈奴护驾的数十名铁骑卸去铁甲后速度比之秦军轻骑，竟是还要快上不少，很显然匈奴人马术之娴熟，已经到了人人如此的骇然地步。匈奴后方增援接近，白起也知穷寇莫追，最后不了了之，折返而回。死里逃生的冒顿历经此次惨败，却是不曾大怒，而是情绪低落，阴沉着脸命匈奴军队折返。匈奴大军再度退出数十里，回到了距离秦军百里外的距离。匈奴军中，冒顿沉思许久，久久不语。挞拔圣不知冒顿此行遭遇了什么，终是忍耐不住开口询问：“单于，秦军设下伏击？三万匈奴大军加之三千铁甲重骑都不曾挡下吗？莫非秦军神不知鬼不觉能搬出十万大军伏击？”

对此挞拔圣即便是老谋深算，也想不通为何三万大军会在一夜之间留在了那大泽之地。按理说，秦军想轻易吃下匈奴三万大军加之三千重骑铁甲，就算是十万大军正面交战，却也不至于这般快便败下阵来。要知道，这三万大军随冒顿出行，那可是匈奴军中精锐之师！不说比起普通将士能以一敌十，但起码三万大军对上秦军普通将士，三万敌得过十万可不会是说笑。冒顿闻言轻叹一声，沉声道：“秦军秦皇亲征，只有三千步卒与五千轻骑。”

挞拔圣闻言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一遍道：“三千步卒？五千轻骑？”

“单于莫要拿老夫寻开心。”

冒顿摇头道：“的确如此，科莫败亡在秦皇手中，并不冤枉。”

这话顿时让挞拔圣有些摸不着头脑，冒顿此言中，明显是在对秦军战力做描述，但三千步卒，五千轻骑，拿什么敌得过三万将士与三千重甲铁骑？“挞拔先生对中原的机关术可曾有过了解？”

冒顿开口询问道。“机关术？”

挞拔圣皱了皱眉头。“单于，中原机关术以墨家与公输家最为出名，两者中，墨家对秦国有怨，而公输家倒是似乎秘密为秦国打造工程，据说嬴政修建皇陵，便是用了公输家的工匠。”

挞拔圣倒是知晓不少秘闻，将自己所知道出。“秦军中三千步卒，并非是人，而是刀枪不入的泥人陶俑！”

冒顿道出实情，将遭遇一切告知挞拔圣。但挞拔圣闻言却是更为疑惑。挞拔圣开口道：“单于，自在下所知，那机关术虽有诸多诡异，不乏人形杀器，但若是说打造三千具泥人作为战争杀器，这有些太过妄言了。”

冒顿闻言顿时眉头一挑，自己都被杀得丢盔弃甲，挞拔圣眼下说是妄言，这属实让冒顿有些恼火。但挞拔圣却接着道：“单于莫要动怒，在下所言，意指若是单单凭借那公输家，这般工程不可能完成！”

冒顿闻言皱眉道：“但他的确出现了，三千泥人陶俑，从地下钻出，刀枪不入，让本善于步了月氏后尘，出师未捷差点身先死！”

“若是公输家加上墨家合力，再配上秦国国力倾注，不惜人力财力，那这支战争杀器倒是能够解释。”

挞拔圣细细分析道。挞拔圣坐在冒顿侧位，案前摆了一个火炉，上面煮着烧酒。烧酒冒出蒸腾热气，冒顿将酒壶取下，给挞拔圣与自己各自斟酒一杯。“眼下究其来源无益，当找破解之法，否则这般杀器配上秦弩，正面与秦军交战，我军将再无半点优势可言！”

冒顿叹声，而后仰头喝下一杯烧酒。挞拔圣接过酒杯，轻抿一口后道：“单于说了，那泥人陶俑刀枪不入，那自然不惧水火。”

挞拔圣停顿片刻，再度轻抿一口杯中酒，而后开口道：“不惧刀枪，不惧水火，唯一的攻伐之法除了困杀，便是重力！”

冒顿对挞拔圣算得上是极为看重，也不顾身份之舆，接着给自己与挞拔圣各自斟酒。“挞拔先生详说一二。”

冒顿接着开口道。挞拔圣再度轻抿杯中酒，而后沉声道：“阵前不存在能有机会困杀那泥人陶俑，困杀需天时地利，例如那大泽便是一个好地方，若是交战时能恰逢大雨，或是从上游引渠灌水而下，泥人厚重，自然会被困住。再花些功夫将其填平其中，自然便是困杀，毕竟泥人非人，正面厮杀不惧一切，但没有意识，只知道向前冲杀，陷入困境后更是无法脱困，届时杀器自然能被制衡！”

挞拔圣说到此处，接着端起酒杯，仰首一饮而尽，而后端起袖口，擦拭嘴角接着道：“再者便是重力，一力降十会，单于先前曾言，铁骑冲击对这泥人陶俑有用，虽效益不大，但也撞碎了数十个。”

冒顿闻言摇了摇头道：“三千重骑兵冲击下不过毁去数十个泥人陶俑，这么算下来，得损失数万重骑才能将其破去，此举不可行。”

挞拔圣却是闻言轻笑摇头道：“单于会意错了，以重力降之，并非用重甲铁骑去填补。”

“先生的意思是？”

挞拔圣应声答道：“单于试想，这泥人是兵器、杀器，兵器是死物，而非活人。”

“这杀器虽强悍，但若是放在正面战场，泥人也只会直来直往的厮杀，兵器无所畏惧，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这是优势，却也是弱点。”

“若是配备攻城车，或者让步卒持有巨盾与重锤，泥人直来直往，冲杀不顾，装上攻城车岂不是以卵击石？”

冒顿细细听完，顿时眼前一亮，喃喃道：“先生大智慧，此计破敌之妙处，言不可尽！”

“单于谬赞，在下不过多想了些，如此之下，那泥人不再是隐患。”

挞拔圣回道。冒顿也点了点头，开口道：“本来那泥人当是最大隐患，眼下只要有所准备，便不足为惧！”

冒顿欣喜异常，自溃逃后心中石头也得以放下，但挞拔圣见状却是劝诫道：“单于可需记得，秦军不是眼下之敌，此战无论如何，都得保存实力。必要时让东胡做炮灰，而后更是需要在必要时给予那月氏致命一击！”

与匈奴而言，与他冒顿而言，眼下之敌，并非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