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城中街角,却是独留一名苦行僧。这僧人年岁颇高,看模样估计早已过了五旬,僧人身着布衣,破破烂烂,洗的褪色,浑身落满尘土,沧桑这个词汇,像是与这苦行僧量身打造一般。“你说你在此等朕?”
嬴政沉声皱眉,对于佛教,嬴政倒是并未有所恶意,但也多是无感。“陛下勿要多疑,贫僧一介布衣,在此等陛下,是有一问,还想请陛下解惑。”
僧人收起手中褪色的佛珠,缓缓起身,躬身向嬴政见礼。“哦?汝有疑惑,何故朕要为其解惑?这天下世人无数不可计量,若是人人有心有疑惑都要寻到朕,那朕当如何处事?”
嬴政冷哼一声。眼下虞姬不见踪影,使得嬴政心烦意乱,若非见这苦行僧颇为奇怪,嬴政当不会有半分侧目,更别说为其解惑。苦行僧当即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道:“阿弥托佛,陛下,贫僧见陛下心中焦虑,眉目生火,当是有疑虑在心。”
嬴政再度冷哼一声道:“哼,和尚,你想说什么便说,朕没有功夫与你纠缠。”
“阿弥托佛,陛下息怒,在贫僧所看,陛下想要找寻之人,并不在此处。”
苦行僧颂了声佛号,喃喃出声。嬴政闻言顿时冷眉倒竖,沉声道:“说下去。”
“贫僧略懂占卜,陛下所挂念女子,眼下当是无恙,并且正朝此处赶来,陛下无需担忧。”
僧人见嬴政情绪波动,微微颔首,道出自己所知,却也不见卑谦之色。嬴政闻言愣了愣,松了口气。不论这和尚说的是真是假,嬴政也不想追究,有这和尚此言,算是暂时为嬴政宽了宽心。“所以人在何处?”
嬴政接着出声问道。“阿弥托佛,陛下,那女子命格特殊,贫僧也不能尽知其中,还请陛下见谅。”
苦行僧回应道。“说吧,想问什么。”
嬴政心中微叹,倒也看这和尚顺眼了许多。“阿弥托佛,陛下,贫僧想问,这世间轮回在何处?”
这苦行僧不疾不徐开口,但确实语出惊人。嬴政愣了愣,心中满是疑惑:“什么意思?”
老僧喃喃道:“老衲在陛下身上看到了轮回的影子,修佛一世,终是难见彼岸,佛将因果与来世,于是老衲心中便起疑惑,是否有轮回,是否有来世。”
嬴政闻声心中不禁感慨,回想起当初自己下江东时遇到的和尚,重复那和尚的话道:“来世,信则有,不信则无,岁月悠悠……世间,终会出现两朵相同的花,一花凋零,一花绽……”“信则有……不信则无……”老僧喃喃自语,而后癫狂大笑,紧接着不再多看一眼身前嬴政,跨步朝着远处走去。嬴政一时间呆住,看这老僧离去的步伐,心中作叹。老僧大步流星,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街角处。嬴政缓过神来,而那老僧早已不知去向。老僧的出现像是一个莫名的插曲,来时匆匆去也无踪。嬴政自老僧口中得知虞姬无恙,倒也稍稍宽心。而后嬴政开始朝着城门方向走去,既然虞姬无恙,那嬴政便打算看看阵前状况。卫庄领着十万九幽卫攻伐城门方向,从开始到眼下,已然过去了约莫半个时辰,战况激烈,等到嬴政到达城门处时,城门早已被九幽卫尽数破开,城内五万驻军在宜城城主苏宇的带领下依旧拼死相抗。卫庄策马静候在城墙下,九幽卫虽是死物,但却整齐周章,在与其城内驻军短兵相接。与寻常将士不同,九幽卫作为死物,虽说拥有意识,但却不会存在痛觉、情感等。战场上九幽卫持刀冲杀,除却整齐的踏步声与兵刃相接之声,九幽卫不会发出其余声响。没有震天的厮杀声,也没有一人开口发出动静,不惧刀枪,甚至不见伤亡。这样一支亡者军队,诡异的同时并且势不可挡。嬴政独步走到城楼之上,城楼之下城内驻军正被九幽卫攻杀的节节败退。城楼之上,苏宇与一众将领同样在负隅顽抗。卫庄来到嬴政身畔,眼前苏宇看着眼前两个男人,心中无比紧张。“辰国数万万百姓,都不会屈服,尔等的征伐,终会败退!”
苏宇扬声冲着嬴政开口,嘶声呐喊以掩饰自己心中紧张。嬴政不多言语,腰间轩辕剑出鞘,对准了苏宇。苏宇同样拔剑,大喊道:“辰国宜城城主苏宇,今日为辰国荣耀,势必斩汝!”
宜城城门被迫,城内驻军已然是必败无疑,九幽卫压上阵前,宜城已然算是告破。苏宇心有不甘,却也毫无退路。与嬴政相对拔剑,算是苏宇最好的落幕方式。嬴政轻声开口道:“带上你口中的荣耀,去地府诉说去吧。”
宜城拿下,这是嬴政意料之中,十万九幽卫想要攻破一座边陲城下,不算难事,而后一切事宜,交由李信便好,这也是嬴政心中所想。苏宇看向城楼之下不断被一面倒屠戮的城内驻军,而后嘶吼一声,紧接着便朝着嬴政冲杀而去。卫庄想要挡下,嬴政摇了摇头。随后嬴政抽剑冲杀上前。剑光一闪,苏宇率先一剑劈砍而下,嬴政侧身躲过,紧接着轩辕剑开始闪耀放光,顿时斩向苏宇。下一瞬,剑光寒芒,交织而过,苏宇顿时人头落地。鲜血淋淋,胜负立分。守城诸多副将顿时双眼通红,想要冲杀向前,但卫庄却先人一步。只见一道残影掠过,顿时守城诸多将领纷纷倒地,卫庄收起手中利剑,脚下铺满了尸体。嬴政走上城头,遥望远方,不曾言语。远方的天际昏暗,阴云密布许久,却是始终不见多余动静。卫庄冲着嬴政禀声道:“陛下,守城驻军约莫还剩四万有余,当如何处置?”
嬴政摆了摆手道:“你作决断即可。”
卫庄回应道:“臣遵令!”
嬴政静静看向远方,心中暗暗叹声道:“辰国挡不住朕的铁骑,但为何自北疆落幕后,朕便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