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营地出来绕过两个山头，已经过了山区进入疑似盆地的平坦地带。　　地形不是重点，白小角正面一公里处，城市的轮廓挡住了前进线路。　　无需他们继续前进确认，前方出现的几个生物已经说明了城市的归属。　　身形特征有些异常的狩魔。　　外围狩魔的肤色为土灰色，这里的狩魔则是青红色，脑袋和胸口呈现土红，过渡区为偏暖的紫色，四肢基本是青色。　　头上没有花，也没发现漏紫外光的点和海蜇化肢体，似乎发生了某种进化。　　它们穿了破布衣服保护着隐私，破布非常粗糙，似乎是用某种植物纤维编织而成，并且爪子被修剪过，可称之为指甲。　　它们的表现也极其古怪，眼神在人和熊之间转移了几次，保持着戒备状，发出古怪的音调。　　虽然听不懂，但已经学会五种语言的王齐能确定这是种未知语言，而且非常原始。　　王齐把手伸到李想前面做手势，她操控着白小角带两人向北。　　结果狩魔更激动了，跟着移动起来做防御状。　　王齐再打手势，李想转而向南。　　这回狩魔不动了，保持警惕看着他们远离。　　如此情况让王齐更加为难了，它只能说明一种情况——南侧有夜行鬼聚落！　　所以夜行鬼真的是和狩魔一伙的？　　夜行鬼智力足够高，而且其中大概率有会本地语的，可以试着接触看看。　　两人骑熊南下，与城市边缘保持一定距离。　　路上时不时就能碰到狩魔，它们对二人有着些微不明所以的忌惮，看不出是直觉太高还是其他原因。　　走了约莫两公里，城市的影子断开，似乎到了分界线？　　两段城市之间有两百米距离，南段有卫兵和简易城墙，北段则没看到明显的防御设施。　　靠近城墙，城墙上的卫兵投来视线。　　和王齐两人一样的白眼珠，可又有些不同，它们都和白小角一样，额头上长了根笔直的小角。　　城墙上能看到的白眼珠人形生物都有独角变异，说明白小角的变异有明确引导方向，并非由白化引起的随机病变。　　城墙上下互相确认了眼神，城墙上的竟然有些慌乱。　　王齐听力好，但没用，白眼人形生物讲的是另一种语言，甚至和刚刚的狩魔都不是同一种。　　“有没有能听懂我说话的？向你们问个路。”

王齐提高音量向城墙上的询问。　　卫兵中的一个立刻用本地语回应：“请您稍等，队长马上区去接您。”

“？？？”

请？接？　　什么情况？语法没对？　　没察觉到敌意，从熊身上下来，说悄悄话让李想留在熊背上。　　没等太久，劣质的木城门被打开，十一名白眼长角的从里面出来向二人靠近。　　为首的一人着装不太正常，金属半身甲有披风，甲上还有饰纹，实在是过于复古的华丽。除他之外，其余人也有盔甲，不过那黑的发光的质地王齐认识，是发光山脉里的虫子壳。　　所有成员的半身甲下，都有完整的服装，虽然比较粗糙与麻布相近，却明显比狩魔那边工艺好得多。　　队长也观察着外来者，心中并不平静：　　这二位中的男人，可是伟大母亲钦点的王，身边的很可能是后。他除了长得帅点平平无奇，甚至没有完成蜕变，似乎连圣语都不会，也不知为何会受伟大母亲溺爱。　　距离剩下七步，身着华丽金属胸甲的队长单膝跪地：“属下安兹恭迎吾王驾临，请吾王随属下回母神殿受冠。”

“……？？？”

要不是站得稳，差点给吓一趔趄，王齐左右看看，没发现摄影机之类的东东，心中更觉古怪。　　“站起来说话。”

“谢吾王。”

一群人纷纷站起。　　这种礼节实在让人一身鸡皮，王齐扯了扯嘴角试图解除误会：“我只是一名旅者，并非你们的王，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说话心平气和，安兹却不敢怠慢：“奉伟大母亲神谕，我族抵达此地未蜕变者，若为男性，便为我族新王，随谕而来还有您的圣像，绝不敢认错。”

安兹说的是本地语，虽然遣词造句有些生僻，让李想在旁边磕磕巴巴翻译一次，还是听明白了。　　“伟大母亲”应该就是鬼背后的意志。　　仅仅是透过鬼和海棠鹿的眼睛见过几次，没想到居然被祂给惦记上，还弄出眼前这么一出。　　有效信息不少，我族、蜕变，大概意思是这群长角的其实也是夜行鬼，经历了某种变化。联系到冬天见过一群狩魔往西边来，是不是它们蜕变后就变成城里的彩色狩魔？　　所以蜕变这件事是因为他的抗性、稳定过高给错过了，算了，反正也不是好事。　　王齐张开嘴又闭上，反复几次之后决定进去探探究竟：“先带我去看看圣像。”

“这……遵旨！”

安兹和两名卫兵带路，王齐和骑着熊的李想跟在后面，最后还有两名卫兵保护，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防止逃跑。　　总觉得什么“伟大母亲”在玩闹呢。　　城区环境十分一般，城里都是石垒房和木造房，没见到灾前建筑，除了条主路还能看到点沥青痕迹，经过的大部分地方都是石子铺装路。　　如同突然回到了中世纪。　　上辈子的文娱产业里，中世纪是个很受欢迎的门类，但真实历史中的中世纪，却是荒诞和黑暗的时代，各种荒诞病态的“流行”符号轮番上阵，烧活人、铅粉涂脸、一辈子不洗澡、往街上泼金汁、假发越大越贵气、放血疗法等等等等，简直突破想象力。　　夜行鬼的中世纪城市……至少暂时不臭，其他的再看看。　　被安兹带着走了一公里的样子，转入一条宽阔的路面。　　这路是石板铺装，宽度大概十四米，一看就知道是中心线，可能还具备某种仪式、庆典类功能。　　沿街向西，王齐已经看到了“圣像”。　　与雅布尔湖里的石头女一个质地，为什么一点都不意外。　　“哇！真的长得和你一样欸。”

李想觉得有点神奇。　　王齐一点没这么认为，毕竟祂甚至能在北地造出王齐二号（鬼），在这里按他的样子捏个会动的雕像有什么奇怪的。　　李想的大惊小怪没有引起安兹不满，不敢得罪未来的后。　　抵达湖边，安兹不敢再走，退到一边：“圣像前不是我等可以接近，吾王最好也在此止步。”

王齐不理，摆摆手：“无妨。”

石板铺装地板一直延申到湖中四十米，走到尽头，距离“圣像”只有二十米距离。　　刻意回头看了眼安兹等人，没有表现出愤怒，所以不能靠近的规矩也就是随便定定？　　圣像和石头女还是有区别的，它没有被海蜇根须抬高，看起来如同赤足站在水面上。高度仅有六十米，根据石头女那边的经验，也许年初才开始长？　　此外，圣像的动作“很快”，王齐走到石台边只有半分钟，圣像低头的动作竟然能跟上，继续保持对视。　　“要不要聊一聊？或许我应该叫你……索拉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