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你。”
杜锦宁真挚地道。 齐慕远一笑,笑容温煦。 “我祖父叫你去家里吃饭。”
他道。 杜锦宁扬起眉,疑惑地望向齐慕远。 齐伯昆这人,或许是在官场上戴面具戴久了,又或许是性格使然,除了袁修竹,对谁都不怎么热络。怎么这会子竟然请她吃饭? 齐慕远无奈地笑了笑:“我不是考了个县案首么?祖父说请袁老先生庆贺一下,问我还想请谁去吃饭,我便说请你。一个县案首而已,没什么好庆贺的,不过是他老人家想热闹热闹而已。吃饭的人不多,就咱们四个。”
齐慕远平时在书院里,跟关嘉泽在一起的时间远比杜锦宁多,这时候却只请杜锦宁一个人,这份特殊待遇,让杜锦宁越发有知遇之感。 看你顺眼,这个理由十分强大。 “好,我一定去。”
杜锦宁点头,“什么时候?”
“后晚。”
齐慕远道,“通知了你,帖子我就不发了啊。”
杜锦宁一笑:“不用。”
过了两日散了学,杜锦宁便拿了特意叫陈氏卤的卤鸭去了齐府。 齐府只住着祖孙两个主子,下人也不多,显得有些冷清,不过花木倒是挺繁盛。 杜锦宁跟着下人走了好一阵,这才到了内厅。 此时袁修竹早已在座了。齐慕远到了门口去迎了她进来,安排她坐在了自己的下首。 “小宁儿,看到小远中了县案首,有没有很羡慕?你可得抓紧了,明年也拿个县案首回来。”
袁修竹一见杜锦宁进门,就笑着嚷嚷道。 见到齐慕远和关嘉泽等人过了县试,就不用天天去书院了,杜锦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学习她不反对,但天天困在书院里,实在是影响她的赚钱大业。 她用力点了点头:“我明年一定下场试试,至于县案首,争取吧。”
古人喜欢谦虚,从未有人这样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要拿县案首。袁修竹听得这话一愣,旋即便“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杜锦宁道:“好好,有志气,我就喜欢这样不造作的孩子。明明有实力,偏偏说自己不行,这哪里是谦虚?分明是虚伪。”
他转向齐慕远:“有没有信心拿个小三元?”
县试、府试、院试都拿案首,称为小三元。齐慕远已拿了一个了,还剩两个。 齐慕远点点头:“先生都说谦虚是虚伪了,我自然得说有信心。”
袁修竹又哈哈大笑起来。 杜锦宁和齐慕远年纪小,齐伯昆让下人给他们准备了桂花甜酿,自己则跟袁修竹喝酒。 杜锦宁喝着甜酿吃着菜,听袁修竹和齐伯昆说起让齐慕远拜师的话来,而且他们嘴里的老师是她没听过的,她不由愣了一愣,忍不住插嘴问道:“这位祁先生是哪里的先生?我怎么没听说过。”
她现在可不算孤陋寡闻了,在她的有心打听之下,这漓水县有名的人物和世家她都基本上已知道。不光如此,便是如今朝堂上的事,她也有所了解。 因着对朝堂与漓水县势力的熟知,她也隐隐猜到当初齐伯昆想让齐慕远拜关乐和为师,关乐和为何不收的原因了。 齐伯昆在朝中站队大皇子,在朝堂争斗中被三皇子一派抓住了把柄,这才以退为进,带着孙子隐退回了漓水县老家,以避其一时锋芒。而关家是保皇派,只对现任皇帝表忠心,不参与任何派系争斗。关家与齐伯昆的政治立场不同,齐伯昆让齐慕远拜关乐和为师,有试探关家之意。 如果关乐和十分爽快地把齐慕远收归门下,大皇子一派就会明着拉拢关家;关乐和当时却断然拒绝,替关家表明了态度,从此齐伯昆便再也不提此事,京中大皇子一派也将关家摈之门外。以后大皇子登基,从龙之功就没有关家的份了。 正是清楚这一点,现在听齐伯昆又要让齐慕远拜师,杜锦宁才十分好奇。 齐伯昆倒不怪她插嘴,笑道:“祁先生是当世大儒,写过许多论著。他只作学问,不理世事,现居于府城。小远取得秀才功名后,我想让他到府学去念两年书。如能就近拜在祁先生门下,对他极有好处。”
“府学?”
杜锦宁看向齐慕远,心里生出了浓浓的不舍之意。 她穿到这世界来,结识的就是关嘉泽、齐慕远、章鸿文几个好朋友。而这三人中,又以齐慕远最与她脾性相投。如果齐慕远去了府学,想来齐伯昆也不会再呆在这漓水县了吧?到时候想再见齐慕远一面,怕是难了。 袁修竹是真喜欢杜锦宁这孩子。见她望向齐慕远,还以为她是羡慕,开口道:“小宁,如果你明年考上秀才,我也举荐你去府学上学。”
博阅书院有名,那也是跟其他县相比。但这终是个小地方。以杜锦宁这非凡的资质,袁修竹希望她不要囿于这小地方,被眼界局限了未来。走出去,见更多的世面,接触更多的人,博采众长,格局才会开阔,以后考了进士做了官,在仕途上才会走得更远。 齐伯昆平时虽不表现得如何热络,但杜锦宁跟齐慕远走得近,又受袁修竹的影响,他对杜锦宁也是极欣赏的。 他也道:“如果小远拜在了祁先生门下,到时候他也可以向祁先生举荐你。”
杜锦宁心里诧异,嘴上笑着推辞道:“我已拜了关山长为师了。”
袁修竹一挥手,不在意地道:“一个人一生中可以有无数的老师。你家关先生心胸可没有那么狭隘,只要你发展得好,他也面上有光不是?你能入得了祁先生的眼,拜入他门下,你们关先生唯有高兴的份。”
“这个……”杜锦宁挠挠后脑勺,笑了笑,“还远着呢,我连童生都还不是,况且拜师也讲究缘份,这事以后再说吧。”
因着要去府城置产,她自然巴不得去府城求学。越往大城市走,她以后隐匿身份也越安全,毕竟“大隐隐于市”么。但这份迫切,不好表露出来。 “嗯,万丈高楼平地起,你先把秀才给考了再说。”
齐伯昆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