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在他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了,但仍然……不是因为他。“我们走吧。”
肖琳琳趴在上官司澈背上,胡乱用手抹了一把脸。但还是有一滴滚烫的泪珠以更快的速度掉落在上官司澈的脖子里,热热的。电梯下去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跟他们一起进来的是一个急诊科大夫,四十岁的中年妇女,带着一副框架眼镜。她不由羡慕道:“年轻真是好,看你们小两口恩爱的,姑娘,好好珍惜啊。”
肖琳琳刚要出口否认,没想到上官司澈扬起笑,接口道:“那自然,花了二十多年才找到的老婆,当然要好好呵护!”
女大夫听了,哈哈大笑。电梯门开的时候,上官司澈背着她出去,虽然看不到肖琳琳的脸,但是他能感觉到她呼在耳畔的气息比刚才灼热了。他带着七分玩笑道:“我不过随口一说,你可别当真。”
“你们上官家我本来就高攀不起,我只希望,你和韩墨玩够了,就放过我们肖氏和我,我就烧高香了。”
肖琳琳的话如一盆冷水浇来。上官司澈内心苦笑,十年前,他因为是个街头混混而被她拒之千里之外。十年后,他因为是上官家的继承人再次被她拒之千里之外。琳琳公主呵,我到底还能不能走进你的心里呢?如果你知道现在你面前的我就是那个当年被你藐视的小混混,你的脸上该会是多惊讶的表情?当你知道,现在握着肖氏命脉的我就是当年碰你一下都被你嫌恶心的小混混,你又会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我?之后,上官司澈把肖琳琳送回了房间,就离开了。一个人躺在床上也无聊,肖琳琳没多久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自打读书后,她就几乎不睡午觉。难得睡上这一次,半梦半醒的,梦里总时不时冒出一些童年的片段。“心儿,如果有一天妈妈要和爸爸分开,你跟谁呀?”
人来人往的商场里,年幼的肖琳琳穿着一条粉色的蓬蓬裙,一个美丽的少妇打扮贵气,半蹲在她面前询问。那是肖琳琳的母亲,何曼丹。“心儿两个都要!”
毫无所觉的小肖琳琳糯声糯气的,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回答。她的另一只手攥着一只米老鼠气球,因为认真回答妈妈的话,她不能一心二用,气球便飞了出去。小肖琳琳看到后立马迈出小脚去追。她转身跑开的刹那,没有看到何曼丹眼里一闪而过的心酸、不舍、难过以及无奈。直到很久以后,她懂事了,回想起那一天,觉得心痛不已。当何曼丹真正离开肖家之后,肖琳琳整天哭闹不停,吵着要妈妈。她去找肖景年。“爸爸爸爸!妈妈呢,我要妈妈,我想妈妈了……”女孩儿穿着一身雪白的裙子,脚下是芭蕾舞鞋,佣人跟在身后无奈地看着肖景年。肖景年却很不耐烦,挥挥手:“跳舞去,等你练完了舞回家,妈妈就在了。”
小肖琳琳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对爸爸的话深信不疑。可是当她回家,看到的还是冷冰冰的客厅。妈妈,那个温暖的身影还是不在。她上楼去找肖景年,肖景年却让她去睡觉,还说她不是个乖孩子。肖琳琳承受不住妈妈离开和爸爸凶她的双重打击,嘴巴一瘪,哭得伤心无助。嘴巴里不断重复着:“爸爸,我要妈妈!我想妈妈了!你带我去找妈妈!”
小肖琳琳下定了决心要找到妈妈,扯住肖景年的手就往外拖。没想到她力气突然这么大,肖景年被她拖着走出了几步,终于忍无可忍,手一推——却失手将肖琳琳推下了楼梯。从此以后,肖琳琳再也没能穿上芭蕾舞鞋。她放弃了画素描,放弃了弹钢琴,放弃了跳芭蕾……她习惯性地封闭自己,疏远肖景年。时隔多年,她还能很清晰地记得自己那一次被肖景年推下楼梯,脑袋重重磕在台阶上的声音。“咚”的一声,也是那一刻开始,她的心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睡梦中的肖琳琳,意识还未清醒,却有透明的液体顺着她的眼角一路滑落,沾湿了枕头。猛地清醒过来,她的一双眼睛还被湿气浸染着。伸手抹抹眼睛,她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这么多年,她早就记不清何曼丹长什么样了,也许是记忆不够深刻,也许是她刻意地选择遗忘。但是,刚才,仿佛是梦里,就那样近在眼前,好清晰的一个轮廓。下床,她给自己倒了杯水。明明韩墨走了以后应该神经放松应该睡得更香才对,怎么会突然梦到那些事?她喝完了一大杯温水,恰在此时,床头柜上手机响起。是关阿姨的来电。她已经在中国移动挂失了之前的电话卡,又问关佳芸借了部老款手机,所有以前的人都可以联系上了。“喂,关阿姨。”
她装作轻松的样子接起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幸亏上官司澈是G大的所有人,所以那天的事及时被封锁了消息,明文规定G大的任何工作人员包括教授教师都不得以任何形式讨论传播那件事,否则一律开除。